許公子看了我一眼道:“阿九,別胡說。”
阿九不以為然地微微一笑,沒有再說什麼。
我也垂目微微一笑,轉了其他的話題。
從酒樓出來後,阿九喚過跟在附近的一輛馬車,道:“擇日不如撞日,您既要麵見王爺,我等也正好要往王府去,不如這會兒就去如何?”
我想了想,點了點頭:“如此就多謝了,阿九公子可否喚個人幫我送個信給我表兄?”
阿九應了,呂將軍拱手向我們道別,低聲對我道:“紀玉的前程,你無須過於擔憂。”
我看著他眼中的寬慰,一陣淡淡的暖意浮起,微笑道:“我知道。”
分別行了禮,我上了許公子的馬車,阿九也在靠近門處坐了,行了大約兩刻多鍾,就到了王府。
紅底黑釘的一連四扇大門、門口的大石獅子,都透出一股子威嚴的氣勢,不過我們是從偏門進去的。
阿九一邊走,一邊向我解說著王府的環境:“從正門裏進去一路向前就是各路主殿,不過我們走的這條路子,是不用經過主殿的,等會我們從花園穿過去,您也順便隨意看看。”
我向他道了謝,一路打量著,即使走的不是正殿,這王府的風光和景玄在都城的別院也是不同的,別院勝在精致,不大,小巧玲瓏,雖知是有人精細管護,刻意而為之,才能營造出那樣的風光,草木卻又都是順勢而長,讓人感覺到一種自然天成的風韻。
而王府更多的是端莊肅穆,連周圍的花木也透著一種一本正經的氣息。
迎麵有人走了過來,一見許公子和阿九就忙行禮問好。
阿九道:“你來得正好,可知王爺在何處?”
那人道:“王爺正在書房看書,奴才正從那邊兒過來的。”
阿九道:“你不在跟前伺候著,倒跑這兒來做什麼?”聲音嚴厲了幾分:“倒想躲懶不成?”
那人忙賠笑道:“哪能呢?是王爺喚奴才將前日剛收的雲澤銀針拿來,奴才也不知收在哪兒,正要去問問曲歡姐姐呢。”
阿九一點頭,邁步向前,那人忙避讓到一邊,微微躬著身子,等我們過去了才動步子。
阿九帶著我拐了個彎,轉入一從清幽之處,道:“前邊就是王爺的書房了。”
他的聲音壓低了一些,腳步也放輕了一些,走得輕而快。
我點了點頭,也忙學著他的樣子放輕了一些腳步。
轉過一叢瀟湘竹,前麵露出一棟屋子,許公子停下了步子,我也跟著他停了下來。
書房外並不見什麼人伺候著。
阿九回頭道:“請稍侯,待我通報一聲。”
他這話雖是對我和許公子說的,但許公子顯然是知道這裏的規矩的,早就站住不靜侯了,這話顯然是對我說明的,我忙點了點頭。
阿九輕手輕腳地推門進去,裏麵傳來幾句模糊的聲音,很輕,聽不真切。
阿九很快就出來了,笑著對我們道:“王爺請您二人進去呢。”
許公子邁步向前,我跟在他身後向內行去。
景玄正伏案寫著什麼,許公子並未打擾他,靜靜地站在一邊,我學著他的樣子靜靜站著。
開著窗子,屋子裏應該燃有地龍,不冷,可風吹進去就帶著颼颼的寒意,他身上隨意地搭了一件雪白的狐裘,毫無雜色的雪白風領襯得他的臉色越發瑩潤如玉。
我們的到來似乎並沒有打擾到他什麼,他垂著眼眸,目光專注地寫了幾筆,才擱下筆,看向我們。
許公子忙上前一步,躬身行禮請安,我也忙一福請安。
景玄對著我們微微一笑,一抬手:“請坐罷。”伸手揉了揉眉頭,臉上有些倦色。
許公子道了謝,在書桌前方側邊的椅子上坐下,我也道了謝入坐。
很快阿九就奉了茶進來,笑道:“這是王爺剛問起的雲澤銀針。”
景玄點了點頭,一擺手對我們道:“這是前兒宮裏賞下來的茶葉,我也是頭一遭兒吃,你們也順便替我品品茶吧。”
一掀開茶蓋,清香嫋嫋,好不好的我看不出,隻見茶葉都是芽尖,覆著淡黃色茸毫,在茶湯中如春筍一般自行起起伏伏、升升落落的倒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