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酒肆之談(1 / 2)

宋慈見徐逍遙一臉不解之色,又看此刻已然將近午時,便言道:“此地人來車往,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尋一安靜的酒肆,再作詳談吧。”

徐逍遙點頭稱是,當下便隨著宋慈而去。雖然湖州不乏知名的酒樓食肆,但是兩者都不是貪圖口舌之欲之輩,便就近進了一處僻靜的小店。

濁酒一壺,小菜數碟,兩人對麵而坐,待得奉食的小二出去之後,宋慈便開口道:“逍遙,你可知我為何會在廣東為官六年呢?”

徐逍遙以為宋慈會談花會之事,卻是沒有料到反而說到了他自己的官史,廣東一路地處偏遠,乃是各族混居之地,一般官吏都是不願去粵地為官,所以宋慈才會有此一問,徐逍遙當下搖頭道:“逍遙愚昧,著實不知。”

宋慈抿了一口碗中的黃酒,搖頭歎道:“唉——宋某此舉非是出自本意,卻是無奈之舉。當年我曾入太學修習,深受其時主管真德秀的賞識。真大人為人耿直敢言,清廉剛正。知管泉州時,整飭吏治,懲貪官,抑豪強,還地方一片清明,回任中樞則不畏暴權,直斥史黨一眾之非,才得以讓朝堂避免出現萬馬齊喑之悲。但就是這麼一位鐵骨錚錚的好官,卻是終究被史黨排擠出了朝堂,再次外放回了泉州。當年真大人貶官之時,正值宋某初中進士,他知道我也是耿直的脾性,而且年歲尚輕,就力主宋某出任地方,一來不用卷入朝中黨派爭鬥,落得個耳目清淨,以免受到史黨的迫害,二來也可專心研究刑獄法典,為一方百姓洗刷冤情,還原真相,讓宋某能有用武之地。宋某當日年輕氣盛,本是不肯依真大人之言,可是正巧家父離世,須得回家丁憂三年,在此期間也是想通看清了朝堂之局,非是我能一力扭轉,所以就在守孝期滿之後,請調到了廣東一路任職提點刑獄。”

徐逍遙聽到此處,方才體會宋慈當年的無奈,當下便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宋大人出任地方,察查案情,破案無數,也未嚐不是廣東一地百姓之福。逍遙敬宋大人一碗!”

兩人碗盞交錯之後,徐逍遙又是出言問道:“可是宋大人方才所言和禦史要來花會一事又有何關聯呢?”

宋慈聞言臉上露出幾分緬懷之色,“當日宋某在太學修習之時,曾有一位同窗好友,名叫洪谘夔,於我如同長兄一般,他同樣剛正不阿,不肯屈從史黨之威,不過比之宋某和真大人,他的性子卻是沉穩了許多,因此真大人雖然當年勸我離京為官,卻是讓洪師兄留在了京城,希望他能與我一裏一外,伺機而動,多少給史黨一些警示,以免其失了約束,得以益發張狂。”

“史黨之輩結黨營私,多有不法之舉,真大人當年的謀算便是讓宋某在外察查案情,特別是史黨中人貪汙枉法之案,再由洪師兄在京中籌謀,以免宋某上報案卷落得石沉大海之局。這六年以來,我們兩人的確也拉下了不少史黨官吏,但是由於大權始終把持在史彌遠手中,所以終究沒有能讓其傷筋動骨,不過饒是如此,我們二人,尤其是在京中的洪師兄,已被史黨中人視為眼中之刺,無時無刻不在思慮如何將其陷害排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