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魚鉤呀,你在哪裏(2 / 2)

火焰山的外形果然獨特,從山尖頂部幾乎是垂直的向山腳下形成一條條柱狀的隆起,山勢陡峭,無法想象是否可以徒手爬得上去。山上沒有一根草木生長,泥土呈現很怪異的略為暗淡的粉紅色,立刻讓我想起幼時經常接觸到的燒土。那土很黏著,用手掰開可以看到一條條細長的像小蟲子一樣的堿紋。

釣魚人往往認為所有的魚都是不希望上鉤的,其實他沒有發現盡管為數極少,但的確有急於想上鉤的魚兒。由於常識不可能正視它們的存在,它們掩藏的激情就隻好改變形態了。

我們在火焰山的四周還看到一些現在人們製作的一部分景觀,老實講,我實在不敢恭維他們的作品。那種觀感好像我們這一代人的想象力早已經被火焰山的泥土汲取得一幹二淨,僅剩下幹枯的顱骨殼子驅使著四肢無規則比劃後完成的佳作一般。

相反,我倒是對日出時分走在對麵山脊下的一位老婦人和她手裏牽著的小兒感慨頗深。

像聳起的冰激淩一樣高聳的火焰山腳下,有一條自然形成的羊腸細道上,那老婦人一手挎著籃子,一手攜著一個顯然是剛剛學步的小兒腳步硬朗地向前走著。她們老少身姿的渺小恰恰反襯出火焰山的高大。

看完火焰山,直奔葡萄溝。

擁擠的人流就像成群的螞蟻彙集在葡萄溝的四周,每人10元錢的門票,進門盡情豪吃。

開始時,我一直擔心這一點哪裏夠吃,當我們就像被放牧在開闊的草地上的牛羊一樣放開胃口海吃一陣後,立刻發現這種擔心是多餘的。我們仿佛一個個骨瘦如柴的拳擊手遇到一位超級拳王,任憑我們如何出手對方都無動於衷,相反,一旦對方出手,我們立刻倒地。

首先是那葡萄實在是太甜膩了,不到十幾分鍾,口腔內的黏膜上分布的所有味蕾都失去了辨別滋味的能力。一個喪失味覺的人如何能喚醒食欲,由此可見我們人類的進化也太細膩,太脆弱了。

倦怠是生物界共同的屬性,原來我們僅僅是從道德和意識形態的角度來提醒和批判人性的這種弱點而忽視了這種屬性的物質存在。現代科學已經能夠幫助我們勾畫出人類許多行為的可能物質配置,但是徹底地揭示的確需要相當的耐心和積累過程。當然,想象在這個揭秘過程中有著相當重要的作用。今天,令我吃驚的是,人們已經開始甚至是直接使用“想象”這個單詞來描述人體的一些的操作行為。比如說:“他的傳球很富有想象力”。

固然,如果人類隻是停留在想象中或者相反隻是埋頭苦幹,那麼永遠不要指望接近本來可以觸及的目標。其實成功者就是那些能夠把想象付諸實踐者。

我是經常沉溺於倦怠的旋渦裏,所以對於感觀包括知覺的承受範圍很有自知之明。我知道自己的10元錢顯然是花冤枉了,但是豪吃得超過這個標準的恐怕也是大有人在,可見人的確是存在差異的。我曾經跟一位朋友開過玩笑,設想在一家自助餐裏當老板,如果發現某個人天天來而且天天吃過標準該怎麼辦,我說如果是我的話,我會在門口等待他的到來,然後悄悄地把他拉到沒有人的地方給他塞上相當於同樣價格的錢,對他說:“我付錢給你,你就沒有必要走進餐廳了。”

朋友說:“如果他天天來你天天都會付錢給他嗎?”

我牽強地說:“如果我有足夠的資本,或許我會的。因為他這麼能吃本來就沒有錯誤,再者,他的不經意會給更多人帶來驚喜,或許其他人會效仿他的樣子希望引起我的注意,這樣一來他會出名,而我的生意也自然越來越好。”

我深知倦怠是人類的共性,當某種遞質消耗完畢,重新合成需要相當的時間間隔。興奮的過程必定是某種物質的消耗過程,如果我們能夠有足夠的儲備或者發現能夠縮短該物質的合成過程的秘法,倦怠自然會消失得不太容易或者會迅速地得到補充。但是,倦怠還具有多樣性的特點,就是說一種倦怠的滿足必然會引起另外一種或幾種倦怠的加速,解決這種平衡的關係才是創造的高級階段。

在《西遊記》的發祥地,我也仿佛獲得了靈感。隻是吃了葡萄之後,過了好幾天才恢複味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