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黃沙之下(1 / 2)

我瞥一眼那在太陽底下閃著微微紅光的碎玉,皺著眉道:“我怎麼看不出不同?”

胡三低垂著眼皮道:“咱們要找的玉根本切不碎。”

我詫異的看向他,王震前跨幾步把抱著頭蹲在地上的勝子使勁拉起來,半是安慰半是同情地勸道:“人死不能複生,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了,再難過也沒什麼用。我幫你找找他的頭,拚好了就地埋下,我會在清明節給他燒紙的。”

勝子雖眼睛紅腫,表情有些木然,但看上去並沒有完全崩潰。也許是之前看過無頭屍體,也許是對噩耗產生了些免疫,他默默的蹲下來在沙裏翻找。

我雖對勝子心存嫌隙,但見他悲痛到幾乎麻木的樣子還是心中一顫,拍拍他的肩膀。王震滿頭大汗,臉被曬得通紅,好半天才抬起頭來,抽出一根煙遞給勝子,歎道:“按理說這麼大的一個人頭應該好找,怎麼我找遍了都沒看到?”

勝子輕輕推開他的煙,長歎一口氣,把屍體搬到一邊,挖出一個半米多深的坑,莊重而肅穆的把屍體放進去,看都沒看一眼,就開始奮力的填沙。很快沙原上就恢複了原來的樣子,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那般平坦。勝子擦著汗,淡淡地道:“繼續走吧。”

我不知該說什麼,隻能默默的跟在他屁股後麵。也不知走了多少公裏後,張思遠忽地回過頭去,一臉嚴肅的衝著幾乎看不清的黃沙鞠了一躬。我頭皮發麻,似乎有條滿載著悲壯情緒的河流在心中激蕩翻湧,雖是如貼著火球般炙熱的正午時分,但腦中卻自動出現了在秋風之下,我們背對著金色夕陽和黃沙無可奈何遠去的樣子。

張思遠似乎忘了昨晚他的一臉狐疑,一直和勝子並肩前行並不斷的找話跟他聊,試圖讓他從悲痛和麻木中蘇醒過來。我本也想上前和勝子胡扯幾句,可卻不知該說什麼,又怕說錯話觸犯雷區,索性閉嘴默默走路。

雖說已經進入了十月份,可沙漠裏的白天仍是酷熱難耐。我的汗水直往眼睛嘴巴裏流,裸露在外的皮膚被曬的活像熟透的蝦色。我瞥一眼那幾個皮膚粗糙,滿是傷口,黑的可以和非洲人民一拚的人,不由得嘖一聲,暗暗發愁:回去的時候檢票人員不會以人證不一致拒絕我們上車吧?

正當我被自己的念頭逗的咧開嘴角時,忽聽張思遠怪叫一聲。我心一沉,猛地抬起頭,見他詫異的指著前方金黃色沙地上的一縷黑色:“沙裏好像埋著個人。”

路叔眯起眼睛細看,沉下臉來:“那好像是一縷頭發……沙堆裏應該埋著個死人。招子放亮點,槍和匕首都拿出來,咱們過去看看。”

一行人忐忑不安的接近那縷板結的頭發。發質又硬又卷,單看長度也許沙下會是個女人。王震的臉上沒一絲畏懼,要過鏟子小心地鏟了幾鏟,一個我從未見過的新疆男人大睜著眼睛盯著我們。

勝子猛地跨出來,身子無力的一歪癱坐在人頭前。他的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隻是默不作聲的凝視著人頭。王震歎一口氣,不忍地拍拍他的肩,合上了死人的雙眼。

我瞥一眼他的斷頸處,幹涸發黑的大片血跡極力掩蓋著黑色的傷口,微有些腐爛的肉變了顏色散發出臭味,看一眼都覺得心驚肉跳。我初步推斷他的頭應該是在死後被什麼利器砍下來的,但為什麼斷頸處卻沒有碎玉石呢?

眾人都不願再探討細看,路叔問勝子要不要先深埋起來,等到回去時把它帶回去和身子埋在一起。勝子瞥一眼人頭,五官擰到一起,搖了搖頭,低聲道:“就地埋了吧,帶著走路也太滲人了。”

我暗舒一口氣,實在不願意在大熱天裏帶著個麵目猙獰的人頭長途跋涉。勝子欲把人頭放回原來的坑裏,我決定把坑挖的深一些,不能讓這位苦命的人被響尾蛇或者什麼動物啃了。但當我下了幾鏟子後,我卻感覺到不對勁。

沙堆下好像蓋著一層薄薄的板子,在我的大力下,板子似乎出現了個破口,無數的沙子開始緩緩向下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