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康利夫人,’我溫和地說:‘你這樣青著眼圈滿臉抓痕的,這兩周是無法見人了,城裏會傳來有關我倆的風言風語。我是個本性平和的女性,’我說,‘我不想謝你什麼。’我說道,血也已經止住了——‘不,讓一個像我這樣的老鄰居丟盡了臉,也就算了。這是值得我們深刻反思的問題,我們不該在橋上發生爭執。’哎,但是我在冷靜說話之後又打了起來,她起身想扯住籃子,我幸運地躲開了,後來我就走了,留下她在那裏撓牆,如果她認為用那種方式能發泄傻氣的話就隨她去了。我再也不想叫她陪我了,我發誓我有生之年再也不跟她講話了。這就是比迪·康利和我之間的全部事情經過。不,我一點也不想看到她!”
II.
之後的某一天,正值夏末時分,鄧利維夫人氣勢洶洶地站著門階上,大聲地數落著人行道上的一頭山羊。它透過柵欄扯走了一些她心愛的毛地黃,正迫不及待地把花莖往嘴裏吞。
“你怎麼能這樣越過柵欄,你這黑賊!”她大嚷道,但她的斥責完全不起作用,於是她順手抄起掃帚,狠狠地朝它背後砸去。它挨了掃帚後隻是稍微往旁邊挪了挪,又不緊不慢地開始嚼一塊草皮。
“好吧,如果沒人打擾我的話!”鄧利維夫人充滿了憂傷,“如果沒有野生動物造訪,我的奶牛也會變成牛幹,有一個鄰居總比沒有好。這麼晴朗和舒適的早晨,我卻沒有能講心裏話的人。如果有其他更適合我呆的地方,我應該搬得遠遠的。除了照顧花園我再也無心他事,我可愛的作物都在努力成長。謝天謝地,我的卷心菜長得很茁壯。那裏還應能看到為我奶牛種的南瓜,經過一場大雨的洗禮它們完全橫七豎八了。”
這兩棟小白樓緊緊地挨在一起,屋後各有一個小小的院子。屋前的道路延伸至一座橫跨河麵的石橋,能通往前方以製造業為生的忙碌村莊。清晨的空氣新鮮又陰涼,清風吹走了一季的炎熱幹燥,這正是適合和鄰居聊點八卦的早晨,但是夏季已經差不多進入了尾聲,朋友之間卻還沒有和好如初。她們各自的熟人已經聽厭了她們吵架的事,對此孜孜不倦的新鮮感早已耗盡。康納利夫人正重重地熨燙著一堆積攢的衣物,而鄧利維夫人保持著疏遠和距離,聽到熨鬥聲她不由歎了口氣。她天性喜好社交,她有種想走進去和往常一樣坐在熨鬥台旁邊的衝動。
“哎,這個可憐人還在生我的氣,我一聽她的熨鬥聲就知道。和像我這樣的人吵架太丟她臉了。”鄧利維夫人重重地歎了口氣,走進她的花園裏,把垂頭喪腦的毛地黃拉回柵欄裏麵。種子是從她移民的祖國寄來的,今年是毛地黃開得旺盛的頭一年。她希望怒放的毛地黃能在某種程度上撫慰康納利夫人的友善之心,因為她們從前在克裏縣住在相鄰的郊區。山羊抬起了腦袋,略帶興趣地盯著它要對付的東西。羊現在正在路邊吃草,待它嚼過後發現毛地黃顯然是苦的。
鄧利維夫人隔著柵欄站著看它,有隻羊陪著她也能令她高興。
“去那邊,看到前頭那小片優渥的草地沒?”她向山羊建議,完全忘記了它搞過的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