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道,”廚師的調門不斷升高(兩個看熱鬧的人推開飯店的大門,目瞪口呆地站在門口),“很榮幸向親愛的客人們介紹我們的飛濺藍梅烤餡餅。”
話音未落,一個烤餡餅從廚房裏一直飛到收銀台,濺出一片藍色。兩個看熱鬧的人趕緊跑了。
“至於你嘛,你這個壞透了的老骨頭,”廚師走向一直苦笑著看著這一幕的拉塔布拉瓦斯基,說:“我勸你帶著你卑鄙的同夥慢慢走吧,因為我還需要半個小時才能炒出第二鍋,然後永遠離開這個強盜窩。”
斯裏普金氣瘋了,想過來打他,但被拉塔布拉瓦斯基一把拉住:
“讓他去吧,朋友……讓我們的廚師漂亮地結束他的頭盤吧……”
斯裏普金和拉塔布拉瓦斯基一離開,弗洛朗就打電話報警了,控告他們。下午,一個警察來到他家裏作筆錄。
“探員很快就會跟您聯係。”警察站起來,說聲“再見”就走了。兩天過去了,探員毫無蹤影。弗洛朗打電話到位於大救援路的區警察局,對方把電話轉到商業反詐處。沒有人聽說過他的案子。報告可能丟失了,但對方安慰他說,馬上會有探員上門。弗洛朗等了一下午,探員還是沒來,他生氣地打電話到警察局,問負責他案卷的探員的名字。
“特魯安先生,奧斯卡·特魯安。”秘書告訴他。
“我想跟他說話。”
“很遺憾,特魯安先生在開會。您跟他的助理說好嗎?”
助理聽他講述了事件的經過,然後說,他無能為力,這類事情不屬於他的工作範圍。
“那我得找誰?”弗洛朗問。
“找布魯安先生,他一個小時以後就會回來。請留下您的電話號碼和……”
“沒必要了,我親自上門。”
二十分鍾後,他來到警察局。接待處的女警察感到很驚訝,說從來沒聽說過什麼布魯安探員。
“您上二樓打聽一下吧,我到這裏工作才半年。也許有叫這個名字的探員。”
弗洛朗上了二樓去打聽。等了二十來分鍾後,一個睡覺惺忪的胖子出現在門口裏,示意他過去。
“我找布魯安探員,”弗洛朗說。
警察一臉的憤怒:
“這個名字是誰告訴您的?”
“特魯安探員的助理。”
“特魯安探員兩年前就退休了,我這是第一次聽說他還有助理。而且,這裏也沒有什麼布魯安探員,從來就沒有過。您看,朋友,有人決意要拿這個可詛咒的探員來惹我們。兩個月來,我們每天都接到找他的電話。您找他到底有什麼事?”
“我想控告兩個搶走我的飯店的人。”
警察認真地看了他幾秒鍾,然後走進辦公室,拿起電話,跟什麼人說了好幾分鍾。
“上三樓,”不一會兒,他又回到門口說,“找古安警官。”
弗洛朗露出驚訝的神色:
“什麼警官?”
“古安,古安,奧斯卡·古安。”對方不耐煩地重複道,然後關上了門。
弗洛朗正準備上三樓,突然聽見後麵有急促的腳步聲。
“先生,先生!”有個身材高大的金發年輕人氣喘籲籲地來到他身邊。
弗洛朗停下腳步。
“請原諒,剛才,我不經意聽到了你們的談話。我認識布魯安探員。”
“哦,是嗎?”
“其實,他叫圖安,熱拉爾·圖安,但大家都叫他布魯安,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個玩笑吧!”
弗洛朗打量著這個陌生人,開始覺得糊塗了。對方天真地向他笑著,一大束金發遮住了他的左眼。
“你剛才是說圖安……還是特魯安?”弗洛朗的聲音有些發抖。
“圖安,圖安。”對方很肯定地重複道,“但大家都叫他布魯安。”
“他在哪?”
“1970年他就在邁阿密淹死了,但大家一直認為他是自殺。”
弗洛朗靠著樓梯扶手,這時,對方抓住他的胳膊:
“聽著,別對任何人說我跟您提起過他,好嗎?否則會給我帶來麻煩。祝您好運!”
他對弗洛朗眨眨眼,下樓了。
過了好一會兒,弗洛朗才又往上走。到了三樓,進了一個大廳,看見裏麵有個秘書正在打字。
“我想找……古安警官。”他遲疑了片刻,說。
“您是找古安探員?”
“是的,是的。”
“很遺憾。他不在。”
“那我找他的助理。”
“探員沒有助理。傍晚再來吧!”
弗洛朗轉身朝樓梯走去。
“不過您也可以找特魯安警官。”女秘書大聲地說。
他來到一樓,向大門走去,就在他穿過前廳時,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局長想跟您談談。”一個警察對他說。
對方盯著自己放在弗洛朗肩上的手,好像使勁憋著才沒有笑出來。弗洛朗跟著他,穿過大廳,沿著走廊,來到一個玻璃大門前,裏麵有影子在晃動。警察敲了敲門。
“進來!”有個聲音洪亮地說,但聲色不好。
警察推開門,閃到一邊,然後消失了。
“您好!”局長站在房間當中,裝出熱情的樣子,這讓他的聲音顯得特別難聽,“過來,過來,請坐。”
然後,他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後,在椅子上坐下,看著弗洛朗,臉上帶著奇怪的微笑。這是一個矮壯的男人,肩寬皮厚,臉皮有點耷拉,目光犀利而智慧,四下亂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