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濃看台下,衣裳襤褸的草民百姓,都被煽動起來,見火候差不多了,對一旁早就等候多時兵勇一揮手,平日裏作惡多端的裴胖子,和他家族爪牙,以及平日裏的幫凶,共有四五十號人,都被押上台,接受正義的審判。
剛開始,台下還有些畏縮,可隨著幾個被王濃威逼恐嚇的無賴子登台,一把鼻涕一把淚,聲情並茂的一番控訴,將托兒這個角色演的出神入化,這控訴大會就一下子到了高潮。有了人領頭,草民們的膽子就一下子壯了起來,被調動起來的情緒再也壓抑不住,一股狂熱席卷了場內外,在莊子的上空盤旋不散。看得一旁被強行邀來觀看的中農、上農,心驚膽顫,內外都是哇涼哇涼的,心道:日後有了這幫子活土匪,日子可就難過了。卻也生不出反抗的心思,隻看台上被批鬥之人,也知道反抗是不會有好下場的,至於是否有別的心思,那就又要另當別論了。
王濃在一旁,偷眼一瞧,對他們的反應,卻很是滿意,殺雞儆猴,這目的是達到了,日後十抽三的農稅,他們是不敢躲了。
當然,他心中也有不滿意的地方,台下這些所謂的中農、上農,按照他的標準,都可算是食利階層,也應該是被控訴對象。可王烈卻建議要溫水煮青蛙,要團結無地少地下農,中立中農上農,孤立和集中對付大的食利階層,因為他們和中農上農一起都是那少數,卻占有了大量的財富,其中大地主又占有了這財富中的大多數,隻從他們身上搜刮,就能滿足他們的發展需求,獲得足夠的資金和人力,以及下農階層的擁護,這也是當前最有效率的發展辦法。王濃本不同意,沒奈何熊兵卻極為讚同,道是這主意高明,多數人圍攻少數人,還讓少數人中的多數人中立,這要是還不能贏,他們可就真蠢到了家。
王濃不樂意,王烈就勸他:“老哥,這百姓都是盲從的,你要是一下子將社會上層建築都橫掃而光,除非是實行無政府主義,要不遲早會引火燒身的,畢竟我們實際上就是新的統治階層。我們需要的隻是掃清社會最上層的建築,讓我們這個團體來取而代之,同時將這最上層建築的底下幾層爭取過來,讓他們認同我們的理念,為我們所用,才是正理,切不可意氣用事。”
說到這兒,王烈沉吟一會兒,又接著慢條斯理道:“更何況,不動中農上農,也是有好處的。現如今,我們最缺的,不僅是技術員,也缺識字的文員,他們不僅可以轉化成技術員,也可以轉化為我們急需的教師,為我們培養人才,還能成為公務員,支撐起政府構架,可以說是個萬金油。而如今,能讀得起書的,家中莫不是有著良田支撐,才能夠脫產,去讀那四書五經。中農和上農,就是因為他們數量眾多且占有可觀的土地,供得起子弟脫產讀書,才在識字人群中,占了絕大多數比例。我想,眾位也不願一群心懷怨恨的人為我們培養出一批可用人才,到頭來卻造我們的反。現今,隻要我們把握好尺度,殺雞儆猴,讓他們心存畏懼。等到我們不斷勝利下去,不愁他們為了保住自家,不爭相來投。”
經過王烈這麼一剖析,王濃這才停止了反對,雖然心中不滿意,認為沒有一次性到位,可事實道理擺在眼前,他也隻能遷就。經過三人一番商議,將下農的標準定為人均三畝地以下;將中農的標準定為人均三畝以上,二十畝以下;上農的標準定為人均二十畝以上,一百畝以下。食利階層則是隻要人均超過百畝的,都是。一下子,將上農的標準放得極寬,隻為籠絡潛在的讀書人為他們效力,但也不是盡給胡蘿卜,還給了大棒子,對轄區內佃農盡皆免去以前欠賬,租額恒定為五五分賬,但佃農有權不交賦稅,由田主租額中扣除。而所有的農村賦稅的標準,隻按田畝計算,是為當年土地收獲的三層。也就是不管是中農還是上農,隻要出租土地,田主實際隻能得到兩層,除非自己耕種,才能得到七層收獲。為了防止田主惡意拋荒,規定凡是一年不耕種的土地,政府有權無償收回,重新分配。當然,這其中參軍人家列外,凡是參加人民黨軍隊的,不僅優先分配沒收來的土地,而且還免去參軍期間的賦稅,傷殘的政府安排工作。犧牲的,不僅有撫恤金,同時政府還會負責照顧老人,撫養遺孤,將他們教育成人。至於食利階層,則是不管好壞,一刀切,都是打翻在地的對象。
王濃將目光從這些中農、上農身上挪開,又把心思投入到台下群眾身上,一心要取得一個開門紅,為這到來的農民動員運動開個好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