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別扭(3)(3 / 3)

他心中一腔說不出來的憋屈。

“王爺?”魏夫人見他眼神一會兒一變,冷芒四射,不由有些膽怯,伸手鉤住了他的脖子,顧不上羞恥之心,便張開雙腿纏了上去,低低道:“王爺……”

“鬆開!”蕭鐸推開她,豁然起身,旋即整了整衣襟便抬腳出去了。根本連一句話都沒有留下。

魏氏被他扔到一旁,愣了愣,才茫茫然坐了起來。細細思量,自己沒有做錯什麼事兒。她把從頭到尾的場景過了好幾遍,特別是在榻上這段兒,沒有,自己真的沒有做錯什麼。

那就好,她鬆了一口氣。繼而又是一陣失落,看來王爺就連生氣都不想跟自己生,悲喜歡樂、愛恨情仇,都是為了鳳側妃一人而起。自己算個什麼玩意兒?她心下掠過淡淡悲涼和怨懟。

蕭鐸出了門,自己一個人坐在湖邊的涼亭裏麵,靜靜地吹著冷風。

他從前一直以為鳳鸞是戀著自己、喜歡自己的,不是嗎?她溫柔體貼、聰慧明敏,對自己更是掏心掏肺地關心。之前每次兩個人鬧別扭,都是自己做得還不夠好,所以自己想要做得更好。

莫非不是這樣的?是自己錯了?

照現在的情況看來,她有人哄了,所以有沒有自己都無所謂。自己去,她不見得有多麼歡喜;自己不去,想來她也不見得有多大的失落——自己竟是可有可無。

蕭鐸一聲輕嘲,自己還不如一個小女子心思灑脫。為了一個長得好看點的太監吃醋,說出去,隻怕要笑掉別人的大牙!蠢啊,端王這人太蠢了,簡直比婦人還要蠢一千倍、一萬倍!十足的蠢貨!

他之前千裏奔襲回京,身體疲憊,加上喝了許多熱酒,秋冬寒涼,水邊又生風,就這樣不許人靠近地吹了半夜,第二天便發燒了。

這下子,滿王府的姬妾們都是坐臥不安。因他昨夜是在梧竹幽居歇下的,大家輪番過去看他。

鳳鸞當然也要過去。鬧別扭是一回事,他生病再不過去就是沒良心了。因為昨兒他先來了暖香塢,後來又去了暗香齋,最後卻是在梧竹幽居歇下的,隻要不是傻子,都能猜出他是在和自己慪氣。所以鳳鸞故意避開了其他人。但要避開人,時間上不免就稍微晚一些了。這落在蕭鐸的心裏,又成了她不在乎自己的表現。見她進來,蕭鐸冷笑道:“鳳側妃今兒得空過來,稀客啊。”

這尖酸刻薄的不像大男人說的話,鳳鸞一噎,想著他在病裏頭,忍了氣沒有跟他拌嘴。上前坐在床邊,伸手摸了摸,“哎喲,額頭是有點燙了。”

蕭鐸翻了一個身,背對著她。

鳳鸞原本被他噎得有點生氣的,見他變得這麼孩子氣,反倒氣笑了。端王殿下都多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還這樣,真叫人啼笑皆非。可是他這麼“蠢相”,卻讓鳳鸞感到踏實和安心一些。

她低頭出神沒說話,蕭鐸等了一會兒不耐煩,便道:“沒事便回去,本王想安安靜靜地睡一會兒。”

鳳鸞心思一轉,便道:“那王爺先睡著吧。”她起身出去,然後偷偷地從屏風後麵繞了一圈兒,站在床頭幔子後麵,抿了嘴不吭聲兒。

蕭鐸原是氣話,聽得她腳步聲出去不由一怔,真出去了?他翻身回頭看看,哪裏還有人影兒啊?頓時心頭又窩了一大口氣。很好,那丫頭真是夠狠,自己都病了,她還這麼沒良心,說出去就真的出去了。

他氣得睡不著,翻身下床穿了鞋子就要出門。至於出門做什麼他也沒想,就是氣得不想在這屋裏待著,把大夫囑咐的要靜養的話也給丟到腦後全不管了。

他剛走了兩步,後麵突然躥出來一個人,把他抱住了。

“去哪兒呀?”是她嬌滴滴的聲音。

蕭鐸覺得自己應該更有骨氣一點兒,當即推開她,然後抬腳就出門的,可他就是下不了那個手,被她那點子纖細的力氣給纏住了。

鳳鸞知道他心裏別扭,給他找了一個台階下,“王爺發燒呢,亂跑什麼?”給他順了順氣,柔聲道:“好了,快回去躺下。”

過了那個氣頭也罷了,看在他這麼蠢相又孩子氣的分兒上,給他搭個台階下吧。兩個人總不能鬧一輩子別扭,還得過日子呢。

蕭鐸扭頭看她,那雙清澈如水的眸子裏笑意深深,多半是在笑話自己!他不由沉了臉,又覺得窘迫,努力給自己臉上抹麵子,“屋子裏悶得很,不透氣,我想出去走走。”

鳳鸞不是那種真不識趣的,笑盈盈道:“那我陪王爺出去。”

蕭鐸覺得自己的骨氣都給狗吃了,竟然沒拒絕,由著她給自己披了披風,兩個人一起出去,還一路讓她挽著自己的胳膊——好生奸詐的小東西,她這麼挽著自己在王府裏逛一圈兒,人人都看見了,誰還不知道自己又被她哄好了?

到了路口,鳳鸞抬頭笑道:“王爺走了以後,我給王爺親手縫製了一件褻衣,咱們去瞧瞧吧!”不著痕跡地就把他往暖香塢裏麵領了。

蕭鐸心裏有兩個聲音,在激烈交鋒。

一個說,“你要是有骨氣的大男人,就不該給她臉子,她甩你好幾天,你就甩她好幾個月,甚至可以一輩子不理她!哪個女人不是一樣?要是府裏沒有中意的,還可以到外頭買去,何必低三下四地倒貼著她?” 另一個又說,“算了,算了,大男人何必跟小女子置氣?吃太監的醋本來就是不對的,順著台階,兩人以後和和美美的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