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說話,自己也不會腆著臉再找她說的!他心下上火,便端了茶一口一口地喝。鳳鸞把茶壺給他拿了過來,放在旁邊,便自己跑去做針線了。蕭鐸更加覺得火冒三丈——她什麼時候是愛做針線的人了?況且自己都主動過來了,她就該服個軟兒,說幾句好話,難道針線比自己還重要?可他又不能吵,一個大男人跟個小女子吵架太掉價兒!他不知不覺喝了一肚子的茶水,還沒吃飯,就先喝飽了。
晚飯隨便用了一點兒,鳳鸞還是淡淡的,蕭鐸不由發狠,一定是自己寵她寵得太過了,她才敢這麼拿大!滿王府裏,就是王妃都沒她架子這麼大!難道自己離了她就活不下去了,非得在她這兒受氣不成?他越想越不痛快,憋了一口氣窩得心窩子疼。
鳳鸞讓人上了消食茶,遞了一盞過去,“王爺消消食。”
自己需要的是消消氣!蕭鐸冷冷睨了她一眼,不悅道:“不用了,我還有事去書房一趟,晚上你先睡吧。”
鳳鸞又不傻,當然知道他一下午都在慪氣,可她並不打算去哄他——自己又沒做錯什麼,為什麼要哄他?隻做循規蹈矩的樣子起身,“王爺有正事,那先忙著,妾身送王爺出去。”
蕭鐸呼哧一下起身,高聲道:“不必了!”把屋裏的丫頭們都嚇了一跳。他摔了簾子出去,留下珠簾狠狠搖晃不已。
寶珠有點驚慌,“側妃,王爺好像是真的生氣了。”鳳鸞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要不你追上去,替我賠個不是?”
寶珠趕忙朝外瞅了瞅,到底覺得不妥當,沒敢挪步。紅纓瞅了瞅她,沒說話。
“我也不吃了。”鳳鸞起身離桌,先去院子裏麵消消食,再去後頭陪著兒女們玩耍一通,方才上床睡覺。反正單獨睡了一個月,蕭鐸走了,她沒覺得有啥不適應的,床還更寬敞呢。
蕭鐸怒氣衝衝地出了暖香塢的院子,心中隻覺得氣不過,自己出門在外,想了她一個月,日思夜想的,還傻乎乎地給她打造什麼金簪。一回來就先來找她,便是祖宗也不過如此對待,她居然沒有一點點感動?合著自己好的時候她就好,自己生氣她就可以隨便扔到一旁?那自己成個什麼東西了!呸!自己不能是個東西!不對……蕭鐸覺得自己氣糊塗了。
清朗的月色下,他攆了下人自己往前走,然後在一處拱橋上麵停住。夜風幽幽涼涼地吹來,他的火氣漸漸下去了。
罷了,本來就是自己做得不對,根本就不應該為一個女人牽腸掛肚、神魂顛倒的。她是自己的姬妾,又跑不了,自己想去就去,不想去就拉倒,用不著這麼揪心揪肺的,反倒折磨自己。
王詡再好也隻是一個太監,宮裏的娘娘們還用太監呢,比如母妃恭嬪,身邊不一樣有一群趁手的太監嗎?自己這是吃哪門子的醋?自己怎麼就那麼在乎她,就連她的一根頭發絲兒、一個眼神,都不願意落到了別處?這是有病!活該自己折磨自己。
蕭鐸決定做一個沒有病的正常男人,不為鳳鸞吃醋,就像她沒進王府那樣,不把女人當一回事,自己想怎樣就怎樣,那是何等的逍遙自在啊。
對!王府裏又不是隻有鳳鸞一個女人,她不好了,自己可以找別人啊。
蕭鐸這樣安慰著自己,想了想,蔣氏廢了,苗氏懷孕了,就剩下王妃和魏氏了。王妃是個一本正經的性子,且是嫡妻,就隻剩下魏氏還可以用了。想到此,他抬腳去了魏夫人的暗香齋。
“王爺……”魏夫人別提有多吃驚了,但她旋即掩飾住,換上一副欣喜不已的模樣,“王爺快進來,妾身讓人給王爺準備好酒好菜,吃個宵夜。”她心下嘀咕,前幾天王爺一直躲在書房,今兒明明聽說王爺去了暖香塢,居然又來了自己這兒,看來鳳側妃真的和王爺鬧別扭了。
她當然是和端王妃一樣歡喜的,隻是不敢流露出來。她從生產以後就沒服侍過王爺,雖說她不想爭寵,想極力淡化自己和年哥兒的存在,到底不能完全失寵。王爺偶爾來一來當然更好,今兒晚上一定要把王爺服侍得舒舒服服的,叫他心裏記著自己的好處。
她格外殷勤熱絡,遞筷子夾菜,簡直恨不得親自喂到他的嘴裏!可惜蕭鐸隻是一杯一杯地喝悶酒,不肯吃菜,於是她便小意兒殷勤地站在旁邊,隨時給他添酒。她動作嫻熟,細細說道:“年哥兒最近長得很好,壯壯的,大夥兒都說……”
“別囉唆!”蕭鐸根本不想聽她聒噪,哐當一聲脆響,把酒壺扔在地上,然後一把抓了魏夫人,摁倒在榻上。他想要證明沒有鳳鸞別的女人也一樣,二話不說就動手撕剝起來!他心中的一腔怒氣總得找個地方宣泄一下。
魏夫人嚇了一大跳,這哪裏是要魚水之歡?簡直就像是要撕了自己!王爺從前對自己雖然有些粗魯,但也沒有像今天這樣跟野獸似的。可她還能怎樣呢?便是蕭鐸等下又打又掐又擰,她也得咬牙忍住不吭聲兒,無論如何得讓他把這口氣順了。她心下自嘲,自己這種卑微的宮女,也就剩下可以隨便作踐這點好處了。要是自己連這點都受不了,王爺哪裏還肯再來?忍住,一定要忍住。
她一副任憑隨便蹂躪的溫順模樣。
蕭鐸看著那張溫柔敦厚的圓臉,那眉目,那樣貌,那卑微的神氣,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要的!自己想要的那人,就好像天上最最皎潔的一輪明月,璀璨無比,卻又柔和朦朧,叫自己心甘情願捧了一顆心獻給她。隨便換一個人,難道就是得到了嗎?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