賠罪?鳳貞娘心下吃驚,可是還沒來得及詢問,肅王就已經匆匆走了。她原本以為肅王肯定是要偏袒蕭寧的,畢竟他已經不缺孩子,自己也不是什麼身份貴重的人物。孩子沒了當然可惜,但肅王肯定不會為了一個胎兒去責備妹妹的,至於讓蕭寧來給自己道歉,她更是想都不要想。估計他最多說一句,“你還年輕,往後再生便是了。”
結果居然要去抓蕭寧來給自己賠罪?
鳳貞娘心思微轉,旋即明白了。她不由冷笑,肅王這哪裏是要讓蕭寧給自己賠罪,分明是因為蕭寧口出狂言,肅王要用訓斥妹妹來撇清他自己!嗬嗬,他若是真的關心自己,心疼自己,何以連安撫的話都不肯多說,就急匆匆地走了?要讓蕭寧給自己賠罪,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看來自己是沾了蕭寧口出狂言的福氣了。
鳳貞娘正在輕聲自嘲,外麵來了一個丫頭,回道:“端王府的鳳側妃派人過來看望夫人。”她點了點頭讓人進來。來人是寶珠,她替主子說了幾句安撫的話,然後留下二百兩銀子就告退了。
鳳貞娘看著那輕飄飄的兩張銀票,笑了笑,肅王對自己的情意還不如這二百兩銀子呢。
肅王直接去了理國公範家,找到蕭寧,斷然道:“走,去我府上給鳳氏賠罪!”
蕭寧本來在屋子裏發脾氣,正摔了一地的東西。聽說哥哥來了,還以為是來給自己撐腰的,一聽這個,先是怔住,“鳳氏?”繼而反應過來,是被自己推倒的鳳貞娘,“二哥要我給一個庶女賠罪?”
她還不知道貞娘已經小產,不由更加憤怒,“她算什麼矜貴東西?”
肅王要和對父皇語出不敬的妹妹劃清界限,有意要讓妹妹生氣,自然不肯提貞娘小產的事,隻做出一副偏袒愛妾的模樣,“貞娘有孕,她身子又嬌弱得很,你見了她就該多讓著一點,居然還敢動手推她?簡直太不像話了!”
蕭寧聽得目瞪口呆,實在不能相信這是哥哥口中說出的話。
肅王又道:“再者,今兒原本是鳳二夫人壽誕的大喜日子,你作為晚輩,作為範家的兒媳,過去就該好好給人賀壽,存心鬧事算怎麼回事?都是母後平日裏太嬌慣你了!”
“你……”蕭寧氣得脖子都紅了,指著哥哥,“好,很好!一個個都被姓鳳的迷了心竅,連自己的妹妹都不顧了!”
肅王一把抓住她,“走!先去給貞娘賠罪,再到鳳家給鳳二夫人賠罪,還要給端王府的鳳側妃賠罪!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不能再慣著了。”
“你放開我!”蕭寧連連跳腳,偏生哥哥力氣大得很,她掙不脫,外麵的丫頭們也不敢進來幫忙。眼看一步步被哥哥強行拖了出去,就要被拉去給人伏低做小,她不由大喊大叫:“二哥!你不放手,我就再也不認你這個哥哥!”
肅王就等這句話好撇清呢,更加不肯放手了。
正巧有個丫頭捧了甜湯,從台階下走過來。蕭寧在氣頭上,加之完全不想被哥哥拉去受辱,順手端起那碗甜湯,便往哥哥身上狠狠砸了過去,湯水潑了他一身,“放開我!”
肅王怔怔地看著蕭寧,似乎驚呆了,“寧兒,你瘋了?”他急著要甩掉身上亂七八糟的湯水菜蔬,往旁邊一站,結果腳底踩滑,撲通一下,整個人便踏空摔了下去,好不狼狽。
消息很快傳到了端王府。
“肅王摔倒了?”鳳鸞聽著直皺眉,不解道,“肅王殿下人高馬大的,怎麼會被小小巧巧的蕭寧給推翻了?”
“是踩在湯水上麵滑倒的。”寶珠把聽來的消息解釋了一遍。
“湯水?”鳳鸞想起前世裏,太子倒台以後,肅王居然能夠幹幹淨淨地把自己摘出去,就知道此人不是那麼簡單。她心下冷笑,這一摔,可是讓人人都知道,肅王不是偏袒妹妹的主兒了。罷了,這些事還是留給大伯父和蕭鐸琢磨吧。
半個月後,遠在數百裏之外的一處偏僻小城,百裏加急密報送來,蕭鐸拆開一看,居然是鳳鸞親筆所寫的家書。王妃肯定也寫過家書的,隻不過按照正常的送信程序,被送去了掩人耳目的地方,他暫時收不到,等收到的時候,估計他差不多也該回去了。
月光婆娑、竹影幽幽,屋內卻是一盞不太明亮的蠟油紙燈。蕭鐸展開書信細細看了。
報喜不報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點道理他心裏還是清楚的。有人居然行刺阿鸞!照她信上的口氣,她並沒受傷,對方射偏了。但她擔心有人跟蹤蕭鐸,所以輾轉用八百裏加急送信,免得有人找到他,或者是他聽了什麼小道消息亂了心緒。
事事妥帖,真不愧是自己的好嬌嬌。
蕭鐸出門在外有一段時間了,特別是此處偏僻得很,他更感孤單。他如饑似渴地把信反反複複看了三遍,想象著她紅袖添香的模樣,嬌軟的身段,如花的芬芳,整個人和心都柔軟起來。
蕭鐸把信收在懷裏,推開門踱步出去。月光下,他高大頎長的身影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此刻雖然看不到她,但她若是仰望月色,和自己看到的是同一輪月亮——這樣的柔情,連蕭鐸自己都覺得十分肉麻。
第二天,端王殿下做了一件更肉麻的事兒。
他的所在地附近是一座大大的金礦,他讓人找了工具過來,然後挑了幾塊成色不錯的金子,劈裏啪啦的,準備親手打一枚發釵帶回去給她。買的東西,總覺得少了那麼一份真誠心意,自己打的就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