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實話,長孫嬤嬤可是隻忠心蕭鐸一人的。薑媽媽畢竟是鳳鸞的陪房,權力隻在暖香塢內;長孫嬤嬤則是在王府行走都沒問題,就算是王妃娘娘見了她,也得給一兩分麵子。
蕭鐸總算還是有點良心,至少記掛著孩子們。
鳳鸞一番收拾,又在暖香塢磨蹭到快晌午才出門,隻想趕個飯點兒,然後吃了飯便早早回來。母親肯定能夠體諒自己的難處,無須擔心。她臨走前,再三囑咐了一遍,還道:“我很快就回來,用不了多會兒時間的。”
她還不知道麻煩已經找上門了。不是找上端王府的門,畢竟蕭鐸臨走前也有安排,整個王府戒備得如鐵桶一般,除非是皇帝要來抄家,不然沒人敢闖到端王府裏來。
鳳鸞今兒的麻煩事兒不在王府,在外麵。
馬車出了王府大門,一路嘚嘚朝著鳳家穩速前進。前麵有王府家丁開道,清了街麵,讓小攤小販和行人都暫時回避。兩旁和後麵亦是持刀弄槍的護衛,把鳳鸞的馬車圍得嚴嚴實實,以防突然有人衝過來之類的意外,另外還有健仆和婆子們跟隨,一路浩浩蕩蕩好不氣派。
鳳鸞琢磨著,今年不是母親的整十壽誕不會大辦,差不多就是親戚們和相熟的故交好友們,自己回去點個卯,隻是給母親道賀再陪她說說話兒。原本是一件挺省心挺溫馨的事兒,不過想到親戚們,穆夫人今兒肯定要過來的,再者長房的二奶奶穆柔嘉也避不開。
想到這對母女,鳳鸞的心情便有點稍微凝重不輕快了。但願今兒她們別起爭執,哼,要是她們敢攪和母親的壽誕,自己和母親都是不會客氣的!好親戚不做,那就別做親戚了。
鳳鸞正在浮想之際,忽地聽得外麵一聲尖銳的聲音,唧——帶著說不出的刺耳不舒服,劃破空氣突兀響起!
這是什麼奇怪的聲音?鳳鸞一個念頭還沒想完,就覺得馬車忽地一震,有人踏了上來,直接掀起車簾子,將自己的頭按了下去。
她驚魂未定之間,聽見王詡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低頭!”然後是叮的一聲,接著嗡嗡嗡。她扭頭一看,一支白羽飛箭穿破另外一頭的車簾,直直地釘在車窗上麵!箭羽還在不停地打顫兒。
“別怕,等我一下。”王詡伸手在她後頸上麵一點,令其軟倒,飛快地把人放在馬車裏麵躺下,然後身形如電,踏著馬車便朝對麵房梁飛身而去!
整個過程不過轉瞬之間,鳳鸞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人就動彈不得了。
外麵已經亂成一團,王府護衛驚呼道:“保護鳳側妃!”又有人喊,“趕緊追上刺客,抓活的!快,快追上去!”
有人要行刺自己?!鳳鸞驚駭得目瞪口呆,說不出話。等她醒悟過來,剛才是王詡救了自己,正在一陣劫後餘生的後怕之中,又聽見外麵砰的一聲巨響,像是什麼東西重重地摔落下來!
有人先是驚喜,“刺客抓到了?”繼而失望,“死了?”
“是個死士。”王詡的聲音在外麵響起,帶著不悅,“把這人的屍體抬回王府,容後再做處置。”然後又上了馬車,掀起車簾,“側妃,剛才失禮了。”
鳳鸞全身發麻躺在車上,一臉苦笑,哪裏還說得出話來?
王詡伸手在她脖子後麵點了點,要扶她起來,結果觸手便是軟玉溫香,以及因為靠得近而散發的淡淡幽香。這是他從來沒有接觸和感受過的,不危險,但卻讓他心頭一跳,頓時像是觸電般地鬆了手。
砰!鳳鸞的頭軟軟地磕在座位上,輕聲哎喲,抱怨道:“你這人怎麼回事?好好的,為什麼要鬆手,害我磕著了。”
王詡那白皙如玉的臉上微微泛紅,尷尬道:“對不住,剛才是我失手。”
鳳鸞看在他才救了自己的命的分上,不好多抱怨之詞。她想自己爬起來,偏偏全身像是被人抽了力氣,從脖子到肩膀都是麻麻的,胳膊完全抬不起來。不由嘀咕,“怎麼我沒力氣了?”
“剛才我點了你穴道,得緩緩。”王詡看著那嬌軟如花的佳人,猶豫再三,還是沒有再去伸手攙扶於她,而是飛快出去叫了寶珠,“你進去把鳳側妃扶起來,陪她坐一會兒。”他淡聲安撫了一句,“別怕,刺客已經死了。”
寶珠驚魂未定,扶鳳鸞起來的時候手都在發抖。等鳳鸞坐好了,寶珠自個兒麵色慘白地坐在旁邊條凳上,結巴道:“側、側妃,咱們還要去鳳家嗎?要不……要不還是早點回王府待著吧。”
“去鳳家。”接話的,是坐在馬車前麵的王詡,他的聲音貼著車簾子傳進來,“剛才隻是一場意外,刺客已經伏誅。側妃放心,等下沿路會讓人更加仔細提前清理,有奴才一直盯著,不會有事的。”
他語氣寧靜如水,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奇異力量。
寶珠點點頭,身子不再像剛才那樣發抖了。
鳳鸞斟酌了一下,刺客已經死了,王府侍衛也已經有了戒備,還是繼續去鳳家比較好。反正不管去鳳家,還是回王府,自己都要在路上走一段的。要是今兒不去,隻會讓母親擔心,還會讓賓客們議論,鬧得滿城風雨。因而頷首應道:“好,去鳳家。”
王詡聽她答應下來,心下稍安,就怕她嚇破了膽子急著回去。但是眼下在外麵不好細說。
等馬車到了鳳家,進了院子,王詡才道:“側妃,今兒這件事隻怕另有玄機,奴才有話要單獨說。”
鳳鸞揮退了丫頭,“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