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被如此直白的點破心事,愣了良久、才怔怔的道:“你不怨我......下藥害你嗎?”
“錦瑟公子沒有下藥。”辜雪塵淡淡一笑,答得肯定。
“粥......粥是我送來的......”錦瑟答得有點結巴。
“我知道。”辜雪塵柔柔一笑,神情依然很淡,“......所以,雪塵才喝下一半!”
錦瑟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那你!你是故意——”!”
“不錯!”辜雪塵淡淡一笑,黑眸閃動,神態清淺溫柔,“......勞煩公子、送我回房罷!”
錦瑟雙手推動輪椅,心跳卻快的無法平息,一入房間就急忙掩上了房門,轉身跪在了辜雪塵身前,連珠炮似的發問道:“辜主子,你既然知道那粥、下了藥,那你還......?你......呃,他......!”
錦瑟沒把話說完,他心裏亂的和什麼似的,突然不知道從哪裏開始問。
辜雪塵淡淡一笑,神色卻依然鎮定沉靜,急躁慌亂的錦瑟莫名的就安靜了下來,靜靜等候辜雪塵開口。
“雪塵薄柳殘軀,遭人厭棄,也是情理中事,隻是......”辜雪塵微微一頓,轉眼笑道:“紫叢林中,我與公子互相扶持,公子雖非菩薩心腸,卻也絕非心狠手辣之輩!縱是殺人,隻怕也想不出瀉藥這麼陰損的主意......
我自幼遊曆山林、嚐遍百草,自有識毒之術,極難遭人暗算。這法子殺人於無形、本是極好......可雲大人、卻萬不該叫你送來!”
“你怎麼知道是......”雲大人?
這三個字、被錦瑟狠狠吞進肚裏,真想當場給自己一巴掌。
辜雪塵淡淡一笑,恍若無聞,接著說道:“以錦瑟公子對皇上的衷心,如此受人擺布,隻怕、是有難言之隱......”
“還是公子......有什麼把柄、落在了雲大人手上?”
錦瑟的表情瞬間僵了一下,麵色極不自然的轉過頭去。
“不過,雪塵不會追究,所以,請公子放心!”辜雪塵說話時,嘴角老噙著點溫潤的笑意,和春風似的吹進人心裏,讓人不由卸下心防。
“那你幹嘛還喝?”錦瑟怔了好一會兒、突然有點沒好氣的道,心裏既有點不解又有些憋悶,“你......你不知道......你、差點就死了!”
“用雪塵半條殘命換長治久安,這個買賣、劃算的很!”辜雪塵淡淡一笑,絲毫不以為忤。
“你不會直接告訴爺?”錦瑟也不跪了,幹脆盤腿坐在地上,嘟著水汪汪的紅唇衝他一瞪眼,委屈的道:“你又不是我......有爺護著你,你怕什麼?”
“錦瑟公子......”辜雪塵聞言不由失笑,淡淡道:“且不說、雪塵到現在為止全是推測,手上並無一絲證據......就算我有、我也還是會乖乖喝了那半碗瀉藥,不會去招惹那位大人......半分不快!”
錦瑟嚇了一跳,囁嚅道:“可你......你是真的差點被他弄死啊!你......又、又何必?”
“錦瑟公子?”辜雪塵看著錦瑟瞪圓的眼睛,既有些吃驚又有些失笑,清瞳一轉,淡淡一笑:“別說雪塵此刻並沒有死,雪塵就是真的被瀉藥害死了,主子此刻、也絕不會和雲大人翻臉!”
辜雪塵低頭看著錦瑟,微微勾唇:“宮玖霖負傷遠遁,絕不會善罷甘休,天下樓外患未清,這一路上災情如海、又伏有諸多隱患,主子身負皇命......我、又是個不折不扣的累贅!屈指一數,能保主子一路平安者,舍雲朗其誰?”
辜雪塵俯視錦瑟濕漉漉的明眸,低低一笑:“......錦瑟公子,雪塵會為一時委屈、斷我——自己的後路嗎?”
錦瑟怔了怔,眼裏充滿複雜的滋味,怒了努嬌豔的小嘴巴,撇過頭道:“你們這種人......對自己、還真是夠狠的!”
辜雪塵淡然一笑,轉過了眼、心裏卻暗暗玩味著這兩個字......
‘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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暢憂嬌慵的倚著亭欄,漫無目的的扯著花瓣。
這都好幾日的工夫了,自中庭一別,那位八府巡按使華大人就再也沒有踏入過園中湖心的這座水榭......可真是沉得住氣!
“呀!水邊天涼,公子要不要添件衣裳?”跑過來的是葉大夫家的小藥童。倒是唇紅齒白,模樣周正,隻是有些憨頭憨腦,圓溜溜的大眼睛,還未解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