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這時也慌張地叫了起來:“可不是麼,瞧我們這幫人可是高興糊塗了,竟忘了要趕緊看視寶玉這件事。還是大師明悟事理,這就勞煩了,請!”
鳳姐馬上走過去,把那塊玉還到方元的手上,說:“國師請隨我來。寶玉其實已搬離園中,就在老太太的宅子裏找了間屋子醫治——其實哪有什麼醫治啊,誰都知道要寶玉病好,就是把玉找回來。可那該殺千刀斬萬遍的賊,昨日我們已備好他要的銀子到了指定地方,等著贖回這塊玉,他卻連個影兒也沒了。今天我們聚在這裏,正愁得沒有一點辦法……還好,寶玉總算遇到你們這幾位貴人了!”
我們三人隨著鳳姐走,其他人包括賈母也都陪在我們左右,都想看看玉找回來後寶玉的情形。
並沒有走多遠,穿過兩道門,我們便進了一間頗為寬敞的房間,正躺在一張床上的人就是寶玉,床邊是一個服侍的丫頭,眼睛紅腫,淚痕斑斑,正捧著個水杯在發怔,我認得這正是寶玉的貼身丫頭襲人。
鳳姐一進屋就喊道:“襲人,快閃開些,寶玉有救了!‘河蟹’國那邊的大法師來了,把玉也找回來了。”她居然把國師給叫成了大法師,也不知是一時忙亂喊錯了,還是她就是那麼認為的,認定國師就有法術,能起死回生。
方元在寶玉的床頭站定,雙手合掌,輕聲說了句:“小施主,老衲看你來了。”說著,就把眼睛閉上,嘴裏輕輕地咕嚕起來,一副得道高僧的派兒。
府裏那些人看方元這架勢,連大氣也不敢出了,屋子裏靜得像個——大領導要對下級官員訓話的現場,人人都在屏神靜待。
我心裏好笑,這老方倒真挺會裝神弄鬼,也有可能是他下麵的詞沒太記好,正聽著操作員在給他叨咕呢。
這時,他眼睛忽地睜開了,將那塊放在左手中的玉鄭重地舉起,用右手輕輕地撫摸了幾下,開始念詞了:“這玉啊,可憐你——
繁華塵世迷本性,靈苗慧根難尋蹤。
色相皮囊大變幻,劫盡災消萬般空!”
有道是“外來的和尚好念經”,真是一點不假,我這東抄西搬胡亂拚湊的幾句祝詞,由裝扮成遠方得道高僧的方元嘴裏念出來,便唬得在場的賈府中人無限景仰,他們或點頭輕輕讚歎,或虔誠地也合掌靜默,個個表情莊嚴得像聽到了天藾之音。
方元這時才把那塊玉輕輕地放在寶玉的胸前,其實按我的本子,他應該把它掛在那個現在空空的項圈上的,估計他一時搞不明白怎麼把玉給掛上,就偷工減料省了操作。
不過我知道,這也會起作用的,因為我這兩天曾向甄工請教過這種程序設計,雖然沒弄明白高深的原理,反正知道了這兩個程序如果斷開了聯係,或者在空間上隔開了相當的距離,寶玉程序就要失去一些功能,衰弱甚至最終停擺。這次的盜玉,就是一種外力強行將兩者斷開了聯係,而且在空間上也隔開了距離。
我估計,這塊玉放到了寶玉身上後,他這個主程序就會開始逐漸恢複正常功能,但在表麵上,卻成了方元的功勞了。
其實,我進到這屋後,就發現寶玉的呼吸已平穩了,身子也在輕微地動著,臉上也像有了反應。
果然,那塊玉一放到他的身上,他的眼睛就睜開了,接著身子一掙,竟在床上坐了起來,嘴裏還說:“我怎麼了?好像真餓呀。”
屋子裏頓時響起了一陣歡呼,賈母先就念了句:“阿彌陀佛,好孩子呀,你可算回來了!”
鳳姐馬上就命令襲人去讓人送飲食來,賈政也歡喜得讓人馬上去告知王夫人,寶玉已得救了。接著眾人齊聲感謝方元大國師,感謝和諧國。
國人,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的,從來都有一種大師崇拜症,特別是對有所謂“特異功能”的大師,更是萬人膜拜,千口頌揚,由此上假大師當的無數,甚至連張悟本這種吃茄子萬能的“大師”,也能騙倒無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