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童年的音樂(1 / 1)

還沒有通電前,手電筒和收音機是家裏僅有的兩件家用電器。但從我記得,家裏的那台放電池的收音機就沒再響過。

後來一次,不小心掉了一顆圖釘。我連敲帶砸,把喇叭的磁鐵弄下來,拴上納鞋底的細線。來來去去,來來去去,從日出拉到日落,第二日繼續,最終拉遍了院子的每一個角落,還是沒有找到那顆圖釘,收音機也死於非命。

那時候手電筒也是裝電池的那種,可惜它的燈泡極容易燒毀,大人們不允許我去碰觸。

通了電,家用電器也就多了起來。村裏有錢人家,也有了大喇叭架在房頂上,一曲《黃土高坡》響徹村莊。

起先,大街小巷都認識了那個眼睛小的男人,可是大家都稱呼他叫胖子,並不知曉他的名字。走在巷子裏哼著妹妹坐船頭,哥哥岸上走。

接著他又來了一曲,天不刮風,天不下雨,天上有太陽……人們忘記了妹妹坐船頭,開始了哼唱這一曲。

一陣烈風過後,女人柔性的歌曲接踵而來,惹得村裏的女人們,老的少的,都惆悵無比。“啊……我的情郎。“一首《杜十娘》唱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伴隨著磁帶和碟片,一曲曲惆悵難當的歌曲,攪擾著北方女人淒涼的心腸。有時候磁帶受了潮氣,還會自帶哽咽,斷斷續續,哽咽非常。

每逢到了結婚或者死了人,到支書家裏,借來村裏的大喇叭放在房頂上,放著《鐵窗淚》:鐵門啊鐵窗鐵鎖鏈……要麼就是‘今天媽媽來看我,孩兒心裏實在難受……‘隻要是聲音大的,一股腦放出來。

有時候死了人,也會聽到喇叭裏喊著:讓我們紅塵作伴,活得瀟瀟灑灑……金風送喜來,紫荊花已開,二月大地鑼鼓敲呀敲起來……進去上香祭拜,看到院子裏角落,電視屏幕上,金毛女郎,扭著屁股跳鋼管舞。

長大些,陳星正在風靡,都是漂泊的打工人,臨到節日總會,流浪的人在外想念你,親愛的媽媽……不知怎麼地,此人突然就銷聲匿跡了。

有一首春晚的歌曲,叫《常回家看看》,人人都在唱,也就膩了,後來聽說有了姊妹篇。這大概是我聽的第一首不知道是續集還是翻拍的歌曲,曲調不變,名字變了,歌詞也變了。好似後來的《兩隻蝴蝶》,人們聽膩了。又出來一個曲調一模一樣的《兩隻烏龜》。

難得一見的遊戲機,也來到了我們生活,隻是這般東西,我隻能遠遠看著,不能細究,更不能把玩。像什麼小霸王學習機,俄羅斯方塊機……最便宜也要二十塊錢,多的好幾十塊錢,都沒有玩過。唯一一次真正接觸,是在垃圾堆裏撿到一個已經壞掉的方塊機,拿在手裏瞎按。不少孩子已經擁有,心裏期待難當。

整個暑假一個人鑽在山處溝壑上挖草藥,也沒有一個人,有時候夜幕下來,心中害怕,卻舍不得手邊藥材,那已不是藥材,而是一棵棵錢長在那裏。餓了累了,聯想一下那美麗手柄和優美的遊戲聲音,立刻忘卻了恐懼疲憊。

一個暑假下來,挖了不少草藥,擺在院子裏曬幹。等到收藥材的來,整整捆了一三輪車。母親從收藥材的人手裏接過錢,挨個舉著,對著天空看一下,假裝著辨別真假。沒等我開口,媽媽抽出五毛錢遞給我說:“這是給你的零花錢,剩下的錢除了給你倆繳學費,再給家裏用。”

“我想賣遊戲機。”

“錢用在正途上,一天就知道亂花錢。”

生怕挨揍,再不敢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