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當唐風醒過來時,窗外已是一片銀白世界,唐風吃驚地推開房門,看見韓江和馬卡羅夫正站在木屋的大平台上欣賞雪景。
韓江回頭看看唐風:“怎麼樣?休息好了?”
唐風怔怔地點點頭,算是回答了韓江,依舊一副驚愕的表情,“真是太美了!這……”唐風半張著嘴,吃驚地注視著眼前銀裝素裹的一切,白色的海子,銀白色的山巒,遠處的大雪山,更加莊嚴肅穆……
“想不到後半夜下了一場大雪,這大概是今年這裏的第一場雪。”韓江望著遠處的雪山像是在喃喃自語。
“是啊!真是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雪。”馬卡羅夫道。
“你們看——”唐風突然指著遠處大雪山驚叫道,韓江和馬卡羅夫順著唐風手指的方向望去,“你們看,看到了嗎?”
“看到什麼?”韓江不解地問。
“雪山,大雪山的峰頂,雪山的峰頂終於露出來了。”唐風興奮地驚叫道。
韓江和馬卡羅夫幾乎同時也看到了,原本一直雲霧繚繞,不顯真容的雪山峰頂,終於顯露出了它的真容。
“太壯觀了,這座雪山叫什麼名字?”韓江也禁不住讚歎。
“她叫阿尼瑪卿!”眾人身後忽然傳來黑雲柔和的聲音,大家回頭看去,隻見黑雲款款而來,唐風更加驚詫:“你說這座雪山叫什麼名字?”
“阿尼瑪卿!”黑雲又重複了一遍。
“阿尼瑪卿?你是說阿尼瑪卿!這裏竟能看見阿尼瑪卿雪山?太不可思議了!”唐風馬上想到了遠在青海境內的阿尼瑪卿雪山。
黑雲見到唐風驚愕的樣子,“咯,咯”笑道:“你雖然能在這兒看見阿尼瑪卿雪山,但其實雪山離這兒很遠很遠。”黑雲停了一下,又自言自語地說道:“這是一座神山,每當有人看見這座雪山,就會被她的聖潔、美麗所征服,據老人們說,能窺見阿尼瑪卿雪山全貌的人,將會一生幸福,好運會常伴他左右,於是,虔誠的人們總是久久佇立,等待雲霧散去,希望得見阿尼瑪卿的真容,然而,虔誠的人們總是一次次失望,因為阿尼瑪卿,她像一位壞脾氣的少女,生氣時,喜歡將自己隱藏在雲霧中……”
“這麼說我們很幸運嘍!”唐風打斷了黑雲的話。
“是的,你們是很幸運,才到這裏就看到了阿尼瑪卿的真容。”黑雲點點頭說道。
“幸運?嗬嗬,從我卷進這個事以後,‘幸運’這個詞就離我而去了,遭遇這場大雪,我看隻會讓我們更加倒黴。”一直沉默不語的馬卡羅夫忽然開口。
“你是說大雪封山,我們更不容易出去了?”唐風疑惑地看看馬卡羅夫。
馬卡羅夫沉重地點了點頭,唐風和韓江的心裏也是一沉。
三人回到木屋中,路過那間佛堂門口時,唐風發現,佛堂的大門仍然緊閉著,大喇嘛呢?他還在裏麵嗎?唐風滿腹狐疑地吃完了黑雲為他們準備的早飯,然後,便來到了梁媛的房間,昨天大喇嘛給梁媛的藥果然管用,梁媛的燒已經退去,隻是她仍然昏迷不醒。
唐風呆在梁媛的屋中,等待著梁媛蘇醒,可是他沒等來梁媛的蘇醒,卻等來了大喇嘛的召喚。唐風惴惴不安地跟著黑雲,又走進了那間神秘的佛堂,佛龕前,大喇嘛依舊在盤腿打坐,一副閉目養神的樣子,另一邊,韓江和馬卡羅夫早已等候多時了。
待唐風坐定,大喇嘛忽地睜開雙眼,雙目如炬,威嚴地掃視了一遍佛堂中的人,然後又垂下眼簾,轉動那串人骨念珠,念了一段經文,佛堂內,唐風、韓江和馬卡羅夫疑惑地互相看看,不知接下來大喇嘛要做什麼?
一段經文念畢,大喇嘛終於開口問道:“諸位,能對我說說昨夜的事嗎?”
“什麼?”“昨夜的事?”唐風、韓江和馬卡羅夫心中都是一驚,昨夜的事?大喇嘛指的是昨夜三人在懸崖邊爭奪玉插屏的事嗎?可……可他一直呆在這密閉的佛堂內,怎麼會知道懸崖邊的事?
唐風定了定神,試探地問道:“昨夜的事?昨夜發生了什麼事?我一直睡得很好啊。”
“年輕人,難道還要我提醒你嗎?你要知道,在這裏,你們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我的眼睛,昨夜,懸崖邊……”
“是!我承認,昨夜我們在懸崖邊發生了一點小小的誤會,不過,現在我們都已經解決了。”唐風見大喇嘛已經知道昨夜之事,沒等大喇嘛說完,便搶先說道。
“你們三個不是一路的。”大喇嘛的話語擲地有聲。
“不錯,我們本來並不是一路的,不過現在我們都被人追殺,所以……”
“更準確地說,你們是為了同一個目的才走到了一起。”這回輪到大喇嘛打斷唐風的話了。
三人心裏又是一驚,唐風心想:看來大喇嘛已經洞悉了一切,再隱瞞下去已無必要,反倒令大喇嘛心裏起疑,對已不利,想到這,他看看韓江,韓江衝他微微點了點頭,於是,唐風對大喇嘛說道:“不錯,我們是為了同一個目的,為了一件西夏王朝的珍寶而來!”
當大喇嘛聽到“西夏”兩個字時,他的眉頭微微動了一下,這是一個細微的舉動,但卻被唐風看在眼裏,此刻,他幾乎可以斷定,大喇嘛一定知道些什麼?而大喇嘛所知道的,一定是他們感興趣的。
唐風接著說道:“那件珍寶是一件來自一千年前西夏王朝的珍寶——嵌珠寶纏蓮紋玉插屏……”
唐風說到這,大喇嘛再次睜開了如炬的雙眼,直射唐風的眸子,嚇得唐風把後麵的話又咽了回去。
“西夏玉插屏?這樣說來,你們被人追殺,也就毫不奇怪了。如果我沒說錯的話,你們的包裏就有一塊玉插屏吧!”大喇嘛依舊死死盯著唐風。
唐風不由自主地點點頭,說:“是的,我們手裏有一塊。”
“你們還想得到其它幾塊?”大喇嘛一語中的,驚得三人無話可說。
大喇嘛又接著說道:“讓我來說說吧,你們手上的這塊玉插屏是科茲洛夫在黑水古城挖到的那塊,在四塊玉插屏中,隻有這塊最有可能被你們得到。”
“您是怎麼知道的?”唐風驚問。
“因為隻有這塊玉插屏曾經在世上出現過。”
“這麼說來,其它三塊玉插屏從沒有離開它們原來存放的地方?”唐風好奇地問。
“不!據我所知,還有一塊也已經離開了它原來存放的地方。”
“哦!是哪一塊?”韓江追問道。
“具體是哪一塊,我並不知道。”大喇嘛說到這,頓了一下,環視屋內眾人,才壓低聲音又說道:“你們聽說過黑喇嘛嗎?”
“黑喇嘛?什麼黑喇嘛?你們喇嘛還有白喇嘛、黑喇嘛之分?”韓江搖搖頭迷惑地看著大喇嘛。
“您是說上世紀二、三十年代,曾經威震西北大漠的那個土匪頭子——黑喇嘛嗎?”學識淵博的唐風忽然想起他曾經讀到過斯坦因,斯文·赫定等人的西部探險傳記裏都曾提到過這個黑喇嘛。
“不錯,我說的就是這個黑喇嘛,據說,上世紀二、三十年代,繼俄國人科茲洛夫在黑水古城發現一塊玉插屏後,又有人發現了另一塊玉插屏,那塊玉插屏是在哪兒被發現的?怎麼被發現的?具體情形,現在已不可考,但是有傳言說,後來這塊玉插屏落到了黑喇嘛手裏。”
“落到了黑喇嘛手裏?以黑喇嘛當時的實力,完全有這種可能,不過,我記得黑喇嘛因為一直與外蒙當局對抗,後來被外蒙政府和蘇聯派出的特工人員打死了,如果黑喇嘛手中有一塊玉插屏,那黑喇嘛死後,他手中的這塊玉插屏又去了哪裏呢?”
“後來,那塊玉插屏去了哪裏?沒有人知道,有人說被黑喇嘛的部下帶走了,也有人說被蘇聯特工得到了,還有人說,那塊玉插屏被黑喇嘛藏在了一個不為人所知的地方,隻有他一個人知道藏寶之地,他暴死之後,也就不會再有人知道那塊玉插屏的下落了。”
“可有人認為黑喇嘛並沒有死,被外蒙政府打死的那個人,並不是真正的黑喇嘛,而是一個替身。”唐風繼續問道。
“是的,那次外蒙當局對黑喇嘛的突襲行動,雖然很成功,但很多人仍然相信黑喇嘛並沒有死,死的那人,隻是一個替身,如果是那樣,那麼,黑喇嘛很有可能帶著那塊玉插屏遠走高飛,永遠消失了,總之,從那以後,關於那塊玉插屏的一切消息和傳說,都戛然而止了。”
“想不到竟然如此複雜。不過,我更感興趣的是,您,一個出家之人,怎麼了解這麼多?”韓江話鋒一轉突然問道。
大喇嘛被韓江這突如其來的一問,先是一怔,繼而大笑道:“好吧,既然已經說到了這裏,我們今天不妨就把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說說清楚。”
大喇嘛放下手中的人骨念珠,歎了口氣,轉而問眾人:“在我把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說出來前,我先要問問你們,你們知道我們這些人是什麼人嗎?”
“什麼人?”唐風吃驚地看著大喇嘛,不明白大喇嘛什麼意思。
“你們是藏族人?”韓江猜測道。
大喇嘛搖搖頭。
“羌族人?”馬卡羅夫也猜道。
大喇嘛還是搖搖頭。
“蒙古族……”韓江越發沒有自信。
大喇嘛笑了起來,笑罷,大喇嘛緩緩說道:“其實,你們那位小兄弟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了。”說著,大喇嘛輕輕一指唐風。
唐風驚得半張著嘴巴,含糊地說道:“你們是黨項人?”
“對!最後的黨項人!”大喇嘛一臉嚴肅地答道。
“不!這太離奇了,黨項民族早就消失了,我雖然看出了你們的習俗,但無論如何還是不敢相信,你們竟然……竟然是黨項人?”唐風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我們就是八百年前,西夏亡國後遷徙到這裏的黨項人,最後的黨項人。作為黨項人的後裔,我想我有權利請你們把那塊玉插屏請出來,容我一睹真容。”大喇嘛的話語,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