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那帳篷裏換好了衣服,捂了被子暖和了一會,穀子才感覺自己活了過來,他躺在床上抽了一支煙,看看時間還早,起來了,在院子裏隨便走動走動,想活動一下自己的關節,不防和上貴碰了個正麵,看見上貴的右臉腫得老高,忙問他:“你這是咋了?不是和孔芹走了嗎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上貴哭喪著臉用收指了指孔芹房子的門口。穀子順著上貴的手看去,隻見門口摔滿了東西,知道那都是上貴和孔芹的,就忙問:“到底咋啦?地上怎麼摔了那麼多的東西?”
上貴聽見穀子問自己,那淚水馬上就流了下來,哽咽著說:“不知道孔芹的男人怎麼知道了我和她的事,也不知道他怎麼就找到了這裏來,就在你剛剛走了,我和孔芹準備好了東西出門的時候,他領著幾個人進來了,問清楚了我是誰,不分青紅皂白就把我打了一頓,然後又打孔芹,完了就把我們的東西都摔了。”
“那孔芹呢?她現在跑哪去了?”
“叫那男人拖走了。”說著,上貴無力地蹲在了地上。
穀子想給上貴說幾句寬心的話,可是想想最近“九號公館”的變故,終於沒有開口,一個人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床上,感覺到心事重重。過了不知多長時間,穀子忽然想起來和文月的約會,就想拿出手機看看時間,誰知道剛剛他救那女孩子的時候手機濕水了,怎麼著都開不了機。再想想自己口袋裏裝著要還給文月的錢,忽然驚了一身的冷汗,好像自己給出租車車費的時候上從上衣口袋裏掏的零錢,自己已經很長時間沒摸到自己那一遝錢了,急切中穀子在自己的身上摸了一遍,果然沒有了,他就苦想,不知道自己是坐在石橋上的時候不知不覺地掉地上了,還是在救那女孩子的時候掉水裏了,他顧不上多想,慌忙地再打了一輛出租車,來到了公園,先在石橋上找了個遍,再在自己救那女孩子的地方和水裏找,都沒有。
這時候的穀子幾乎要癱坐在水邊了,他知道,那些錢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沒有那些錢,他就沒辦法給文月交代,因此而產生的一係列後果他也不是沒想過,可是現在錢沒有了,他該怎麼辦呢?
沮喪的穀子無精打采地回到了“九號公館”,他還沒有來得及享受剛剛救人的時候帶來的榮譽感,現在叫丟錢的苦惱包圍了自己,他一個人躺進了被子裏,愁眉苦臉地,不知道咋辦才好。
第二天,穀子看看實在沒了辦法,也沒再敢聯係文月,收拾了自己的東西,離開了“九號公館”,灰溜溜地回到了老家——旮旯村去了。
一進家,香草正在看電視,看見穀子回來了,她趕忙起來接了穀子手裏的行李,急切地問:“錢取回來了?”
穀子因為丟了錢所以現在不能聽“錢”字,一聽心裏就難受,所以也就沒有好聲氣:“什麼錢不錢的,都丟了。”
香草一邊把穀子的東西放在床下麵,一邊說:“我還不知道你丟了?人家電視台通知叫你去取錢你就沒去?”
穀子聽了香草的話如同雲裏霧裏,問了半天才知道,原來自己救了那女孩子之後還真把錢掉水裏了,後來他走了後大家才發現那水裏的錢,因為人多,撿錢的也就和大家一起把錢交給了電視台,同時那名年輕人也把自己拍的DV錄像一起交給了電視台,隨後電視台以“少女嬉戲落水遇難,民工兄弟舍己救人”為題在新聞節目裏做了報道,完了還說了在水裏發現一遝錢的事,希望認識民工的人轉告給他,或者他本人看到的話趕緊到電視台認領。完了,香草含情脈脈地在穀子的肩膀上砸了一把:“我咋沒看出來你還是個英雄呢!”
穀子聽完了香草的敘述,感覺自己馬上來了精神,也沒顧上香草親昵撒嬌的樣子,轉身就要再去河東,臨走的時候害怕香草惦記著那錢,就說:“埋爹的時候我借了別人的錢,那錢是我還人家的,等我去了河東把錢還給人家就回來了。”
到了電視台,穀子說出了自己那錢的數目和記者對了一下,大家一聽便確定是他的,就把錢給了他,並要求再次正式采訪他,穀子拒絕了,在他看來,自己救人那就是個巧合,落水更不是自己的意願,他知道自己沒有那麼高尚,所以他拿了錢就毫不猶豫地走了。
出了電視台,穀子找了家電話亭就給文月打了個電話:“忙不?我手機濕水了,所以用公用電話給你打,昨天……”
對麵文月還沒等穀子說完,就接了話:“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借我的錢我不要了,也希望你以後不要和我聯係,再見!”說完,她就掛了電話。
原來,不單香草和自己村裏的人看到了那條新聞,其實昨天晚上文月也是巧合地看到了那新聞,當時他一看穀子那熟悉的麵孔都驚呆了,再聯想到上次看房子的時候看見的那個酷似穀子的人,她似乎明白了,恨不得馬上找到穀子,揭穿他,可是後來她想,這樣一個男人,一個在社會底層艱辛生活的男人,做一次英雄那是多麼難得的機會,自己雖然恨他但是也應該向別人一樣崇敬他,如果自己把他的真麵目揭穿的話,對他和他的家庭都是致命的打擊,所以善良的文月選擇了沉默,她原來想著穀子是不會給自己還錢的,現在接到了他的電話,她知道,自己也不知道穀子是不是愛過自己,但是和他的交往看來,穀子的骨子裏還是淳樸的,在農村他也算是一個響當當的男人了。
穀子從文月的話裏明白了一切,他再次撥打文月的電話,希望在電話裏給她說句“對不起”,可是對方的手機已經關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