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子轉完了快半個公園,仍是感覺無聊,就登上了湖麵上那座石橋,在他看來,那個地方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轉個圈兒,整個的公園就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了。
因為有著心事,穀子感覺自己好像沒有什麼精神,腿腳也不是那麼有勁,就隨意在石橋的台階上坐了下來。
時間如老牛拉破車,穀子感覺太慢了,他不知道下午和文月見麵會不會給他帶來什麼麻煩,所以他感覺有點忐忑不安,看什麼都是心不在焉的,好像忘記了周圍的一切。忽然,一個穿著紅色羽絨服的女子進入到他的視線,不是因為女子多麼漂亮,在穀子看來,完全是那一抹紅色吸引了他的眼球,在這個蕭條的季節裏,那一抹的紅色就好像夜空下一點明星,那麼的顯眼和奪目。
女孩似乎是叫湖裏的冰吸引了,她漫步繞過湖邊那凍固在湖水裏的遊船邊,然後在遊船的售票處那裏靠近了上船的台階,用腳在冰麵上試了試,然後手扶著欄杆在冰麵上走了幾步,感覺到沒有什麼危險,就撒了手,很是輕盈地在冰麵上跑了起來。
女孩叫冰麵吸引了,穀子叫女孩吸引了,他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女孩子在冰麵上如同一隻蝴蝶一樣戲耍,自己心下猜測著,這個十八九的女孩子為什麼就不知道人間的疾苦能那麼自由自在地釋放自己呢?
看著麵前青春女孩子,穀子再想想自己家裏那半死不活的日子,便有一些失意夾雜在內心,眼光不由離開了那個女孩子,漫過湖麵,向遠處眺去,這時候,他隱隱約約地隻見湖麵的盡頭有個小夥子拿著個DV機對著自己這邊拍攝著,好像很是神情專注。
公園是很有風景的地方,這個不錯,可是麵對冬天這蕭條的公園,誰還能拍出個啥味道呢?穀子再看了看那小夥子就有點想笑,在他看來,拿著DV的小夥子一定是個比自己還無聊的人。
時間還早,穀子又看了看時間,才過去不到一個小時,他想試探著給文月再打個電話,看看她能不能和自己早點見麵,可是就在他掏手機的時候,忽然聽見身後有人大叫:“救命!救命……”穀子忙轉過身,看見了剛剛還在湖麵上飄灑自如的女孩子已經在湖水裏掙紮了,便忙把手機裝在口袋裏,朝著剛剛看見姑娘下水的地方跑去,一邊跑他也一邊喊:“救命,救命——”
旁邊稀稀拉拉的幾個遊客看見穀子跑著喊“救命”,以為是穀子遇到了什麼危險,就都把目光朝著他的身後看,可是都沒看見人追他,就搖搖頭,把他當作了神經病或者是把他的動作當惡作劇看待。
穀子趕到了女孩子落水的地方,看看四周沒有一個人,就想著自己把她救上來,再看看女孩子離開湖邊並不遠,穀子慌忙著一手抓住湖邊的冬青枝,一邊伸出了自己的另一隻手,朝姑娘大叫:“快,快,快抓住我的手……”
女孩子看著是在水裏撲騰,可是頭還在水麵上,穀子沒有叫她的時候她已經看見穀子的手了,急忙就抓住了他的手。穀子見姑娘抓住了自己的手,就想狠命地把她拉出水來,可是他沒料到,因為冰碴子的阻擋,穀子這邊抓著女孩子的手一著力,那抓著冬青的手便覺得一滑,他就連著女孩子一起掉進了水裏。那一刹那,穀子腦子一熱,感覺“轟”地一下,心想著這就是他的末日了。
穀子想掙脫女孩子抓著自己的手,可是不能,女孩的手好像鉗子一樣,把他的手死死抓著,穀子感覺自己沒有了活的希望,因為對自幼生長在北方的他來說,他知道水對他來說預示著什麼。可是就在穀子失去以前信心的時候,忽然,他感覺自己的腳踩住了地麵一樣的感覺,忙睜開眼睛一看,自己的半截身子還在水上麵,他試探著挪了挪腳步,感覺腳下都是堅硬的石頭一樣的東西,就知道湖水並沒有自己想象得那麼深,便暗自慶幸自己命大,拉著姑娘向湖邊靠去。
上岸後,女孩子看看自己狼狽的樣子,也沒顧上對穀子說聲“謝謝”就跑了,穀子因為在水裏這麼一折騰,感覺自己渾身冰冷,幾乎失去了知覺,他本來想脫了褲子把冷水擰擰,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身邊已經圍滿了人,穀子尷尬地歎了一口氣,你說這些人都哪裏來的啊!剛剛自己大叫救命的時候沒有一個人理會自己,現在自己把女孩子救上來了,他們看熱鬧的人好像忽然從地地下冒出來一樣,把穀子圍了個水泄不通。
褲子上的水是不能擰了,穀子想掙開大家的包圍,快點回到自己的住處把身上的濕衣服都換了,這時候,那個拿著DV的男青年攔住了他的去路,好像記者一樣一邊對著穀子攝像,一邊專業地問他:“請問這位大哥,你剛剛救的那個女孩子你認識嗎?”
穀子凍得打了個哆嗦,也沒有回答,隻是搖了搖頭。
“那你下水的時候你都想到了什麼?”年輕人緊追不舍。
“想?我啥都沒想,就是到了水裏的時候,我想我可能要死了,誰知道水那麼淺。”說著,穀子居然還笑了一下。
“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我就是個民工。”
“那你叫什麼名字?家是哪裏的?”
穀子感覺自己叫水冰得失去了知覺了,忙一邊說“沒事了,沒事了”,一邊擠出了人群,慌忙離開了。離開的時候,穀子好像還聽見看熱鬧的人在說:“這人很勇敢,在不知道水有多深的情況下居然下水救人,那該是個英雄才對。”
跑出了公園,穀子忙叫了輛出租車,把自己送回到了“九號公館”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