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動作頓了一下，抬起頭看了看小沉愚，小沉愚趕緊把視線錯開，避免與她直視。
女孩卻笑了起來，小沉愚情不自禁的移回視線，盡管依舊是一股令人不安的被洞察感，但小沉愚卻不想再把目光移開。
因為這個莫名其妙的女孩，笑起來真的很好看。
女孩緩緩開口，同樣幼小的她，語氣竟然帶著溫柔：“你會有這種感覺，因為你還沒被啟蒙，跟你之前經曆的那種東西不同，我說的，是真正能讓你睜開眼睛的，毫無水分的啟蒙儀式。”
小沉愚並沒有聽懂，隻是卻因為那份溫柔而感到一些心安，他忍不住從角落裏挪出來一點，又開口問道：“你是誰？”
女孩看著小沉愚，隨手從發絲裏扯下一根，隻是隨手繞著麻袋口一圍，麻袋居然不再掉落，女孩滿意的拍了拍手，開口說：“我本來有個名字，現在不愛用了，你可以幫我取一個。”
小沉愚沒有發覺到女孩的答非所問，隻是驚訝道：“我幫你取名？”
女孩蹲下來，讓視線和坐在地上的小沉愚平行，平靜的說：“對，你幫我取。”
這個艱難的問題迅速占據了小沉愚的全部思維，他連字不都認識幾個，更別說取名了，而女孩也不著急，隻是蹲在地上，靜靜的等著。
“恩格斯？”
“那是個死人。”
“小白？”
“不喜歡。”
“小黑？”
“認真取。”
“李？”
“別以為我不知道他是誰。”
“大副？”
“那是一種職業。”
小沉愚驚喜的抬起頭，說：“你知道大副是什麼？拎你進來的那個人不告訴我。”
女孩突然變得有些暴躁：“要麼閉嘴，要麼好好取！”
小沉愚縮了縮脖子，哭喪著臉說：“可我真想不出來了，要不我的名字給你吧。”
本來隻是小沉愚隨口一說，但女孩卻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好。”
小沉愚愣住，狐疑道：“你真的用我的名字？那我叫啥？”
女孩突然變得很愉快，她站了起來，走到小沉愚的旁邊，一邊在他的身上東掏掏西碰碰，一邊滿不在乎的說道：“改個字不就行了。”
顧不上女孩在自己身上掏掏摸摸些什麼，小沉愚一拍腦袋，深深的感覺這是一個好主意，那換個什麼字？小沉愚又陷入了思考。
女孩一會兒捏捏小沉愚胳膊，一會兒敲敲他的腦袋，再順手揉一下他的臉，也不知道為什麼，玩著玩著卻突然皺起了眉頭，仔細的看了看小沉愚，一把抓起他的小臂，露出了大副留下的神秘印記。
女孩像發現了什麼令人厭惡的東西，好看的小臉顯得有些不高興，這時小沉愚忽然興奮道：“有了！叫沉魚！。”
女孩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繼續查看那個印記。
小沉愚疑惑的看著她，這個剛剛由自己決定名字的小姑娘，不明白為什麼對方沒有一點反應，為什麼研究這個他也不知道原理的印記。
女孩伸出手指，順著印記的線條勾畫，好像在思考著什麼，她沒有抬頭，隻是開口道：“就叫沉鬱吧，我不愛吃魚。”說完，還不等小沉愚有什麼反應，她便直接咬破自己的手指，順著那個印記重新塗畫。
小沉愚看到這幅情景，卻沒有阻攔，幾天來，見了太多了這種無法理解的行為，他已經有些麻木了，至少他相信這個剛有名字的女孩不會害他，也許是他太容易相信別人，但這種信任，更多是源自對方笑容裏那一份純淨的溫柔。
小沉愚看著蹲在自己身邊的沉鬱，看著她的眉眼，她的神情，他不會明白在這個萬念俱灰的情景裏，這個女孩的出現對他而言有著怎樣的意義，可憐的小沉愚隻是覺得，躁動的心髒好像平穩了，雜亂的思緒也平息了，對未知的恐懼依舊籠罩在心頭，但在這個夕陽過後的黑夜裏，他平白生出了無數個關於黎明的幻想。
就連恐懼裏，都帶著黎明。
沉愚，沉鬱，也許是命運注定，兩個名字注定在這份溫柔裏糾纏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