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末代”命運不隻屬於清朝(1 / 2)

經曆了又一次戰爭,清朝(1616—1911年,1644年起為全國性政權)開始統治中國,這也是第二個統一中國全境的少數民族政權。清朝的存在,說明“蠻勇”在東亞仍具有政治說服力,而同期的歐洲已經走上了依靠科技文化興國的道路,培根、哥白尼、伽利略等已經出生。牛頓誕生時,滿人的文字才剛剛創立不足50年。

清朝的“落後”,是西方映襯的結果

論及中國近代落後,許多人不僅將之歸咎於儒教,也常常認為是滿人入主中原的結果。其實這些都不是真正的原因,起碼不夠全麵。在西方人打開中國國門之前,中國近代的落後並不僅僅是中國人自己的問題。整個亞洲的落後,還有非洲與美洲的落後,難道都是儒教與清朝的責任?我們必須換一個新的角度看問題,或許應該去了解西方發生了什麼,以及是什麼讓西方保持了先進,從而凸顯了其他地區的落後。這更為重要。

許多人找出各種各樣的理由來解釋清王朝的命運,實際上從全球文明的背景上看,清朝的落後與滅亡是一種必然。

到17世紀,當時中國在思想文化和工藝技術等方麵開始全麵處於劣勢,18世紀更是成為中國衰亡的轉折點,這是一個比較流行的觀點。“1830年前後,歐洲GDP超過中國;1865年前後,英國GDP超過中國;1900年前後,美國GDP超過英國。”(參見李毅《中國社會分層的結構與演變》)這僅僅是就經濟方麵而言。從社會風貌與科學文化方麵來看,中國在明朝就已遠遠落後於歐洲,同時期現代型大學已經遍布西歐,最早的西方大學在中國宋朝時期就已經出現了。

拿中國清朝與西方國家比較,隱含著一種不公平,因為歐洲這個時期正突飛猛進,而中國卻停滯不前—或者說,清朝時期是一種“一貫性”的中國式發展,所以,清朝應該被“平反”。清朝並不比之前的任何一個王朝更有罪一些,之所以它受人詬病,是因為在晚清西方與中國的關係發生了質的改變:中國第一次與西方發生了全麵接觸。假如西方人在19世紀依然與中國保持距離,清朝很可能創造出另一個類似漢唐的“文明頂峰”呢。

正是在所謂最落後的清朝,中國人口劇增。很難想象一個突然沒落的國家,人口數量卻能暴漲。唐朝之前中國人口基本沒超過5000萬,到宋、明期間也不會超過1億,而在清朝人口卻爆漲為4億,翻了幾番。所以,“清朝突然落後論”值得懷疑與反思。事實上,在中國整個封建曆史中,清朝是統治者總體質量最高的王朝之一,幾度出現明君能臣。所以,清朝並非是最應該從內部批判與清算的王朝。

清朝的落後,是西方的先進映襯的結果,也是近代文獻清晰透明的結果。正如我們發現互聯網時代社會道德更低下一樣,因為一切都被“曬”到了網絡之上,社會透明度突然加大,罪惡也被突然放大了。在之前,社會在我們的想象之中是處於“溫良恭儉讓”的美好時代,而那不過是信息不暢掩蓋下產生的錯覺。

1800年之後的情形不是中國文明自身停滯不前的問題,而是歐洲飛速發展產生了出人意料的對比效應。在加速的全球化中,歐洲隻輕輕一掌就擊垮了全世界,中國隻不過是全球的普通一員。在先進科技的支撐下,西方人利用遠洋工具直接向中國伸出了魔掌,隻憑借幾條船、幾千個人,就把代表幾億人的大清國皇帝給嚇跑了,這是中國曆史上從未出現過的局麵。雖說中國的皇帝也被人嚇跑過,甚至被殺也發生過無數次,但還是頭一次被如此遙遠的“外夷”嚇跑。

現代科學技術發明的交通工具與軍事手段,很快改變了中國相對安穩的地緣位置,中國人關起門來自成一統的安穩日子從此結束了。這不僅僅是清王朝的末日,也是綿延了幾千年的傳統文明的末日。從此中國人活在西方的陰影之中,中國的一切文明也都將以西方作為標準而加以評論。

今天我們所說的“落後”是將中國與西方對比得出的結果。所以,對於清朝而言,這種對比也必然是不公正的。事實上,這種落後是中國文明整體落後於西方的一種結果,而不應該僅僅由清政府承擔責任。這種文明上整體的“落後性”也直接反映在100年內的無數革命黨人與“反革命者”身上。所以當我們每一次批判前人時,務必將此因素考慮在內,否則我們的評價都將是不公允的。基於同樣的理由,對前人過分苛刻的指責都是淺薄的,尤其是對清朝之後的政治人物的評價。同時,正因為中國這一無法在短期內改變的“落後”事實,一批批過分急於改變現狀的先知先覺者成為激進的改革者。“站著說話不腰疼”也好,“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也罷,從在野者轉化為理想主義革命者的現象層出不窮。

為何沒能實現君主立憲製

回顧100多年前推翻清朝的曆史,很多人在反思為什麼中國不能實行君主立憲製。假如中國與歐洲一樣和平地進入政治現代化,就可以降低社會變革的成本。一個稍顯簡單的答案是:中國有自己特殊的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