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雲倒是聰明得很,為了分散孫正義的注意力,他故意避開這個敏感的話題,開始跟孫正義“閑扯”開了。他們談來談去,談如何登上《時代周刊》《商業周刊》的封麵,談如何拓展全球市場……
與孫正義“一見鍾情”以後,馬雲便從北京馬不停蹄地趕回杭州——真是“奏凱歸來”。
而對孫正義來說,北京的初次見麵,馬雲給他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於是,他決定派人到杭州“瞧瞧去”。幾乎就在馬雲回到杭州的同時,孫正義的代表團也趕到了。
孫正義派出的這個考察團,名義上是考察,實際上卻像是來度假的。來了幾天,他們幾乎沒有什麼實質性的談判,就這樣在湖畔花園閑逛了一圈,馬雲還領著他們賞了賞西湖的美景。
再說阿裏巴巴此時的辦公地點,已經不是馬雲那間150平方米的小房子了,而是在一棟被附近居民稱作“鬼樓”的別墅裏。考察團的人卻獨具慧眼,覺得這裏的“風水”極好,很有發展前途,稱讚馬雲“好眼光”。
就這樣,這群人結束了短短幾日的“度假”之後,便火速趕回北京向孫正義彙報去了……
且說剛剛“奏凱歸來”的馬雲,一回到杭州,他也開始琢磨北京發生的一切,琢磨孫正義這個“怪人”。
1999年10月30日,高盛那筆天使基金正式到位;而北京那次會麵,則是在10月31日。這事情來得太巧了,也太突然了。對馬雲來說,此時的他是真不缺錢,高盛的500萬美元足夠撐個一年半載的了。因而,孫正義的錢,他不是看不上眼,而是實在用不上。
再說了,在當時那極為荒唐的情境下,誰知道他孫正義是不是腦子一熱就那麼隨口一說呢?
無論如何,他既沒向孫正義口頭承諾什麼,更沒達成什麼白紙黑字的書麵協議。不管他了,該幹啥幹啥吧……
再說孫正義派出的那個考察團,回到北京之後就跟大老板大侃特侃,連那“鬼屋”的事都被他們說得神乎其神,聽得孫正義更是熱血沸騰、拍案叫絕!
不過,這個喜怒無常的日本人突然頓悟到什麼了,立馬對那群人嚷道:“既然那麼好,你們幹嗎不直接在杭州就搞定他(馬雲)呢?”
驚慌失措的下屬們聽了大老板這話,個個瞪大了那一雙雙看似比竇娥還冤的無辜的眼睛,麵麵相覷……
數日後,孫正義就讓一個朋友給馬雲帶個話:“馬雲先生,有機會到東京去,咱們單獨談談。”
這位風險投資界最負盛名的網絡“大鱷”,也許是太心急了,他恨不得把手裏大把的美元立刻塞進人家的口袋裏……
自古英雄惺惺相惜,北京的一麵之緣後,除了留給孫正義極為深刻的印象之外,對馬雲自己而言,他也對那個日本小個子刮目相看。日後,他經常這樣對人提起:“這個人是個極其罕見的、有大智慧的人,我跟很多人講6個小時別人都不明白的事情,跟他講6分鍾他就OK了。”
所以,在接到孫正義的邀請之後,馬雲心裏也開始有些發癢了。但阿裏巴巴涉及融資的事情一向是由蔡崇信負責的,不一定是蔡崇信拍板,但大部分意見還是要由他來提供的。於是,馬雲把蔡崇信從香港叫回來,專門討論了這個事情。
然而,出乎馬雲意料的是,蔡崇信對孫正義的錢很不感冒。倒不是說蔡崇信對孫正義或者軟銀公司有什麼成見,而是就事論事,就客觀情況而思量。當時,蔡崇信跟馬雲一開始的想法幾乎如出一轍:“Jack,我們沒必要跟他談,現在又不缺錢。”
蔡崇信是以他多年的投資行業從業經驗來判斷的,也是非常中肯的建議。的確,第一筆融資剛剛到位,就開始考慮下一筆,不要說對企業發展沒有好處,就是高盛等股東也會感到不爽。這是很明顯的道理,“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人家的種子基金已經投出去了,你就應該抓緊把它花出去、“燒”出去。在當時近乎非理性的互聯網投資背景下,這也是個不成文的遊戲規則,“.com”們就是這麼個玩法。
但馬雲有自己的想法,他開始從阿裏巴巴長遠發展戰略的角度思量這件事:“既然他(孫正義)已經敲門了,幹嗎不陪他玩玩?”
此外,軟銀和孫正義的資深背景也是個極富誘惑力的大“餡餅”。我們可以想象,如果阿裏巴巴真能進入孫正義的投資圈,它就有機會進入中國頂尖互聯網公司的行列。
而對於蔡崇信堅持的“我們現在不缺錢”的理由,馬雲給了他一個“無厘頭”的解釋:“錢多的時候,再多要一些也不為過!”
在給蔡崇信做思想工作的過程中,馬雲一遍遍不厭其煩地重複一句話:“這個事要弄,一定要弄!”
最終,蔡崇信推卻不過,愣是被他生拉硬拽弄到了機場。緊接著,那飛機躥入雲霄,直飛東京而去……
4.最漂亮的團隊
2000年1月,日本東京。
馬雲和蔡崇信來到日本軟銀公司總部,與孫正義就投資事宜進行正式的談判。早在抵達之前的飛機上,馬、蔡二人已經“合計”好如何“對付”孫正義了: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
顯然,“白臉”是蔡崇信,“紅臉”是馬雲。
那次談判的場麵非常壯觀:阿裏巴巴這邊隻有蔡崇信和馬雲兩個人,分坐在一張長會議桌的兩邊;日本軟銀公司那一方是一大排人,孫正義坐在正中間。如此對比,軟銀方麵要比阿裏巴巴的人氣旺盛得多,雙方看上去顯得多少有點勢不均、力不敵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