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染兮同學很憂傷,至於讓她憂傷的原因……
她回頭看了一眼一直尾隨在自己身後一米開外的某男。
某男立刻有所反應,屁顛顛地從手中的大袋子裏掏出一瓶果粒橙遞給她:“顧同學,你口渴嗎?要不要喝點果汁?”
顧染兮的太陽穴“突突”地跳動了兩下,隱忍地拒絕:“我不渴!”
某男理解地點點頭,動作迅速地把果汁放回袋子裏,又從裏頭掏出一個果肉布丁遞給她,語氣裏充滿討好的意味:“那你餓不餓?我買了你最喜歡吃的喜之郎。”
“淩落川同學,我不渴也不餓,我求你別再跟著我了!”顧染兮黑著臉,欲哭無淚。
不能怪顧染兮沒有同學愛,實在是淩落川今天的行為太詭異太嚇人了。平時明明是毫無交集的兩人,淩落川卻突然對她大獻殷勤,又是送早餐,又是幫忙打開水,還提著一大袋零食跟在她的身後,就連她去尿尿,他也在廁所門外候著,還給她遞紙巾!撇開旁人對她投來的異樣目光不說,光是她自己,心理上也接受不了。
再這麼下去,顧染兮覺得自己就要精神崩潰了!
幸好,淩落川這時似乎覺得自己的鋪墊工作做得差不多了,腆著臉說出自己的目的:“顧同學,其實我有些問題想請教你。”
“如果是告白就算了,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不是的,其實……”淩落川的耳後根微微有些泛紅,結結巴巴地繼續往下說,“其實我……我是想問你,雪……雪純她……她有什麼特別的喜好?”
顧染兮眨巴著眼睛,詫異地看著他:“你問這些幹什麼?”
淩落川的雙唇動了好幾次,卻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一張俊臉憋得通紅。過了好半晌,他才鼓足勇氣說:“我……我想追她。”
顧染兮聞言,恍然大悟。
原來他一大清早給她送這送那是為了這個!早說嘛!嚇死她了!她還以為他對她有什麼想法呢!原來他的目標是她的死黨依雪純!
弄清了他的目的,顧染兮的心理壓力頓時煙消雲散。眼珠子一轉,她伸出右手朝著嘴巴的方向輕輕地扇動了兩下,狀似自言自語道:“我突然覺得有些口渴了。”
淩落川還算聰明,毫不猶豫地把手裏的大袋子整個塞進她的懷裏,不忘討好地說:“裏頭有飲料有餅幹有薯條……反正都是你們女生愛吃的零食。如果不夠,你盡管說,我立刻去買!”
算這個家夥上道!
顧染兮滿意地勾了勾唇,毫不客氣地從袋子裏掏出一盒果汁,插上吸管大喝了一口,才不緊不慢地說:“其實雪純也沒什麼特別的喜好。”
“啊?”淩落川隻覺得她的話猶如晴天霹靂,把自己劈個正著!
他把麵子和裏子都拋下,極盡所能地討好她,隻因她是依雪純的閨蜜。若換作以前,像這麼狗腿的事,別說是做,他就連想也不敢想一下!現在倒好,他的努力,換來的居然是這麼一句話!
“不過,”看著眼前恨不得找塊豆腐撞死的少年,顧染兮決定不再逗他,“看在你請我吃東西的份上,我可以幫你追她。”
顧染兮是個講信用的人,答應淩落川的第二天,便用一張A4紙列好了一個詳盡的“追女計劃”,交到他的手上。
淩落川看著紙上密密麻麻的條例,隻覺得腦袋隱隱作痛:“追女生要做這麼多事嗎?”
顧染兮雙手環胸,像女王一樣,居高臨下地斜睨著坐在教室座位上的他:“不然你以為女生是這麼好追的?”
淩落川的目光在其中一行文字中滑過——帶女方去樓頂看星星,並對著夜空大喊“我愛你”。
他不禁皺起眉,雙臂不知何時已爬滿了雞皮疙瘩:“可是我覺得做這些事情很傻啊!”
顧染兮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這是浪漫,你懂不懂?”
好吧!顧染兮是女生,她肯定比他更了解女生,聽她的準沒錯。
鑒於淩落川沒什麼追女孩的經驗,唯一的一次戀愛還是女方倒追他的,顧染兮決定讓他從最簡單的事情做起——和女方一起用餐。
為了使淩落川盡可能地發揮得好些,顧染兮特意把兩人頭一次的約會地點定在前者熟悉的學校食堂。
其實,淩落川和依雪純並不是第一次在一起吃飯。不過,前幾次,淩落川還沒對依雪純產生什麼特別的想法,自然不覺得有什麼。現在卻是他對她告白後,兩人頭一次獨處,他的心情難免會有些緊張。
為了表示自己對女方的尊重,淩落川按照顧染兮的提議,特意提早來到食堂,打好兩人的飯,安靜地坐在飯堂的一角,等待女主角的到來。
等依雪純來了,他連忙站起來,掏出事前準備好的手帕,把她麵前的椅子和桌麵仔細地擦拭了一遍,才讓她坐下。其實,烏蘭學園的食堂衛生做得還是很不錯的,他這麼做是多此一舉。不過,顧染兮說,這麼做可以表現出男生的紳士風度。
依雪純卻不能理解他的行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過也沒說什麼。
吃飯的時候,依雪純跟他說今天在上學路上遇到的趣事,淩落川卻表現得有些心不在焉,眼睛直直地盯著她盤子裏的菜。
依雪純被他的舉動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飯菜,又看了看他的。
今天食堂的菜式是辣炒雞丁、粉蒸排骨和白灼娃娃菜,每個學生領取的菜式和分量都是一樣的。依雪純本以為他把自己那份吃完了還不夠,卻又不好意思開口。可是,一看他飯盒裏的菜,裏頭堆得滿滿的,明明就沒怎麼動過。
依雪純更弄不懂他在想什麼了,卻還是關心地問:“你的菜是不是不夠?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吃我的。”
淩落川仿佛等的就是她這句話,他毫不客氣地拿起筷子,把她飯盒裏的雞丁和排骨一點不剩地夾到自己的飯盒裏,又把自己的娃娃菜盡數夾給她。做完這一切,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終於可以好好吃飯了。”
依雪純被他的舉動弄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驚詫地問:“落川,那個……你很久沒有吃肉了?”
淩落川餓壞了,一邊埋頭吃飯,一邊口齒不清地回答:“不素啊!我天天都有次,最近都次得有些膩了。”
“那你……”依雪純看著他盤子裏的葷菜,欲言又止。
淩落川看了她一眼,瞬間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哦!你說這個呀!顧染兮說,你們女生都不喜歡吃油膩的東西,她要我幫你把你不愛吃的菜通通吃掉。她說,這樣既可以表現出我的節儉,又可以表現出我的體貼。”
依雪純睜大眼睛,驚訝地問:“這些都是顧染兮教你的?包括幫我打飯和擦拭桌椅?”
淩落川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誠實地點了點頭:“是的。”他沒有追女生的經驗,朋友更是少得可憐,身邊連一個可以幫他分析和給他建議的密友都沒有。除了去求她的閨蜜,他還真是想不出別的辦法。
依雪純眨了眨眼,終於明白他今天的行為為什麼會如此反常,忍不住“噗通”一聲笑了。
不用說,今天的計劃自然是以失敗告終。
雖然頭一次出師便撞上了花崗岩,不過淩落川並沒因此而氣餒。
人家愛迪生發明燈泡失敗了1200多次才成功,他才失敗了一次,算得了什麼?再說,顧染兮的辦法那麼多,他一個個試下來,就不信沒一個能感動依雪純的!
根據顧染兮的計劃,第二招是——幫女方做值日。
用顧染兮的話來說,現在會做家務的男生越來越少了,願意幫女朋友做家務的男生更是少之又少。他要是能幫依雪純做好值日,依雪純一定會被他的勤勞和體貼打動的。
在顧染兮的幫助下,淩落川很快便摸清了依雪純值日的日子。為了給她一個驚喜,在那天來臨時,淩落川特意讓顧染兮找個借口把她引開,一個人認認真真地把教室打掃了N遍,直到教室裏不見一粒灰塵,他才滿意地放下手中的抹布。
雖然那個晚上他忙活到差不多8點,整個人又累又餓,衣服和頭發上還沾滿了灰塵,但一想到依雪純如花般的笑靨,他還是覺得很值得。
第二天,淩落川特意提早來到學校,得意洋洋地等待依雪純的嘉獎。結果,等在他桌前的卻是一個身材又肥又矮、臉上長滿青春痘的女生。
“淩落川同學,昨晚……昨晚謝謝你。”青春痘女生羞答答地瞄了他一眼,爾後把一直捏在手裏的粉紅色信封放在他麵前的桌上,“這個給你,我在圖書館後麵的那棵香樟樹下等你,不見不散。”說罷,女生扭著水桶一樣的腰肢,嬌羞地跑走了。
淩落川愣愣地盯著課桌上的粉紅色信封,還沒反應過來,卻見顧染兮氣喘籲籲地從教室外頭跑進來,急匆匆地奔到他的麵前,語帶抱歉地說:“落川,雪純昨晚臨時有事,和另一個女同學調換了值日的時間。對不起,我也是剛知道的……”
這麼說,他昨天所做的一切,都是白忙了?
淩落川眼前一黑,差點沒暈了過去。
連續受了兩次打擊,淩落川的士氣已沒有開始時高漲了,不過在顧染兮的鼓勵下,他還是決定把計劃進行下去。
顧染兮的第三招,堪稱泡妞中的經典法寶——看電影。
淩落川把地點定在離升夏廣場不遠的那家電影院,那是他和依雪純第一次一起看電影的地方。他還記得那次他們是跟著顧染兮和陌旭桐進去的,依雪純最初的目的是希望他能好好觀察人家情侶的相處方式,借此來刺激他的靈感。結果後來,她完全把此行的目的忘得一幹二淨,被電影中的情節感動得淚流滿麵。最後,兩人還因此驚動了跟蹤對象,幾乎是落荒而逃地離開了電影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