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個女人。”
當段雲辭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心一顫,說起來,兄妹之間說這話,確實過於曖昧了一些,但是,我想我對段雲辭還是沒什麼想法的,盡管小小年紀的他,長得如何豐姿標致,我的靈魂始終停留在二十幾歲上,或許,年齡較大的男人,足夠吸引我的注意力吧!
“剛才你那句輝煌不久了,多看兩眼,是什麼意思?”聽到這一句時,我還是很心慌的,不清楚什麼原因,總感覺大事要發生了,而且,這幾日宮裏的氣氛,也開始不一樣起來,我到底忽略了什麼?
段雲辭指著夜空,眉眼清淡,道:“看見了麼?烏雲蓋月,山雨欲來……”我順著他的手指望向夜空,一大片烏雲遮蓋住了皎月,我突然愣愣地問,“剛才那首曲子,叫什麼名字?”
段雲辭一臉溫吞的笑意,眼神溫柔地看著我,“《雲花容》,這是我特別為你補送的生辰曲,還喜歡麼?”
生辰?段雲錦的生辰麼?我凝眉淡瞥,“母妃過逝,這生不生辰的,也就不那麼重要了,不過,還是多謝了皇兄的美意,雲錦收下了,告退。”話音剛落,我便拱手拂袖離開,段雲辭始終眉目含笑,麵上清冷,無喜無悲,仿佛是一樽玉雕,浮華生輝,卻是少了一分人氣。
我看不懂這個少年。
看不懂這個年歲整整少我十幾歲的少年,
當我離開園子時,身後隱隱綽綽的樹影中,又再度響起了那曲悱惻幽雅的《雲花容》,我忍不住回首望去,段雲辭,若我日後知你今日言中,今日又豈會就此作罷?
烏雲蓋月,山雨欲來……
回到寢宮後,一抹幽光驚現,幽光下的那一張臉慘白陰惻,我著實嚇了一大跳,一聲驚呼,這時,幽光中的容顏開口了,“公主,您怎麼了?”說著,亮光大盛,照亮了整個寢宮,我這才看清,那是問心,她手掌著一盞琉璃燈,我不禁怒道:“夜裏為何不掌燈?”問心也頗為委屈,囁嚅著道:“公主息怒,剛才一陣涼風,吹散了燭火,問心未料到公主此時竟回,實在是失職,驚到公主了。”
我聞言,怒意消減了些許,其實,我清楚,讓我害怕的並不是黑暗,而是黑暗中的那一張慘白的容顏。
.
我走回榻邊,懶懶坐下,“這麼晚了,怎麼不休息?”問心放好燈盞,隨口道:“公主,您夜中未歸,奴婢又怎好休息得成?”我一挑眉,戲謔道:“哦?如此說來,還是本宮的不是了。”
“公主,別打趣奴婢了,”問心笑意連連,“倒是園子中有人吹奏曲子,那曲真是美得令人心顫,公主可曾聽到了?”
“聽到如何,未聽到又如何?”
“沒什麼,隻是這曲讓奴婢想起了一件事。”問心的眼高深莫測,在我眼裏卻是顧盼生姿,我問,“想了什麼事?”
“今日是公主的生辰。”
今日是公主的生辰……
我眼神一滯,明花錦死了,死於大火,誰還有心注意她兒女的生辰,實為……
就在我愣神間,問心狡黠一眨眼,端來一碗東西,我定睛一看,那是一碗長壽麵,我望著那碗長壽麵,心中竟浮出了一絲苦楚,當年,明月桑撿了我回來後,為我過的第一個生辰便是一碗長壽麵,他說,容兒,這碗是長壽麵,生辰時,它比得過任何珍饈美味,人人都道珍饈雖好,卻敵不過生辰的一句祝福,從今日起,每年,我都會你準備一碗長壽麵。
那時,他才十四歲,眸似一卷藍煙,後來,我發現,自從他母妃過逝後,就再也沒有人為他準備一碗普通的長壽麵,那一次,他說,他沒有家,但是,卻會讓我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