虯髯和尚道:告訴你們這些小心眼,那些酒已經變成尿啦!你們卻也沒辦法把尿再變回酒去,隻剩這一壇,我又舍不得給你。
這會兒,人群中另一個頭領模樣的獵戶跨前一步,手舉一柄鋼叉來回揮舞,叫道:賊禿還敢胡言亂語,快上阿!把他綁起來再打!
那幾十漢子當中有些昨個夜裏吃過虧,不敢冒然上前,其餘的見同伴不上,也都麵麵相覷,嘴裏叫嚷卻猶豫不前。
虯髯和尚突然打個哈欠,眾人還以為他要動手,都身不由己的向後退。
虯髯和尚卻笑道:打個哈欠,困了。
嘿嘿!
那獵戶叫道:賊禿就一個人,大夥怕他怎的?洪師傅攻左邊,王師傅攻右邊。
而後身先士足衝了上去。
虯髯和尚坐在青石板上笑吟吟,見他衝過來,袍袖微抖將錦衣漢子連人帶棒向懷裏一帶,接著伸掌在錦衣漢子肩頭一拍。
錦衣漢子哎呦一聲,哨棒撒手,身子如同陀螺般疾速的轉起來,直撞向那獵戶頭領。
那獵戶慌忙叫聲:大哥!便伸臂來抱,誰知,雙手一觸竟被彈開,他自己也被錦衣漢子帶得旋轉起來。
他二人身體一碰隨即朝相反方向轉開,撞上另外兩人。
那兩人竟也身不由己的轉起來,又再撞向身邊他人。
眨眼間,竟有十七、八個漢子都似中了邪一般旋轉起來,槍棒掉落一地。
餘下眾人看得各個心裏發怵,見那些旋轉的人朝自己這邊轉過來,不由得向後躲避。
半盞茶的工夫,這些人旋轉的勢道漸弱,一個個撲通撲通,全都倒在地上,各個天旋地轉再爬不起來。
唯有那個錦衣漢子似乎定力最好,從地上好不容易爬起來,可身體向一側歪斜,腳下不聽使喚,如同喝醉了一般,圍著虯髯和尚兀自繞圈,情形甚是古怪。
其餘眾人哪敢再上前糾纏,不知是誰發一聲喊,全都四散奔逃,隻剩那些暈倒在地的十幾個大漢。
那錦衣漢子苦苦支撐一陣,終於又倒在地上,見到眾人逃走,口中連叫:等等我!再也掙紮不起。
虯髯和尚口中連道:可惜!可惜!喝了這最後一壇,從此再也喝不上如此美味的好酒了。
伸個懶腰,站起身,抓起酒壇,不再理睬倒在地上的人,邁開步子便走。
北川大為驚奇,心想:這世上竟有如此奇人!忍不住上前幾步。
虯髯和尚發覺又有人跟來,便道:我真的沒有酒還你啦!瞥了一眼,又道:我想起來啦!你跟他們不是一路,不過你的幾隻肥雞、山雀也早變成大便啦!
北川笑道:那就送給大師罷!我要想吃便再去抓些個回來。
虯髯和尚嗬嗬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你不似那班鳥人如此小氣,倒與我很對路子。
北川心說:你這和尚偷喝了人家四十三壇陳年美酒,還說他們小氣,不過似你這等奇人,倘若我要是有這些美酒,來與你同飲倒也痛快。
隨即道:大師酒量驚人,著實令人佩服。
虯髯和尚回頭道:聽你這般說話,似是你也喜好飲酒?來來,我與你同飲這壇美酒。
說著,一抬手,將手中酒壇擲過來。
北川眼見酒壇淩空飛至,勢道甚猛,不覺心驚,卻想:這位大師將世上這最後一壇醉仙紅與我同飲,那自是當我做朋友了,我若躲避未免顯得太過小氣。
也罷!就算折臂斷手也要伸手相接。
他這念頭其實也是電光火石般在腦海中一轉即過,當即伸雙手。
那酒壇正好穩穩落在他的手掌上,勁道已然全無半分。
北川接過酒壇,心想:這位大師果無惡意,我卻多心了。
笑道:多謝了!晚輩酒量怎敢與大師相比。
也仰頭連飲幾口,隻覺酒勁雖烈卻及是爽口,用手一摸嘴角,讚道:好酒!又把酒壇扔回。
虯髯和尚順手接過,也痛飲幾口,笑道:小小年紀,倒也爽快!再喝!再喝!又將酒壇擲回。
兩人在這山林間相互將酒壇連擲數次,大笑對飲,早把這一壇美酒喝得精光。
虯髯和尚將空酒壇扔在一旁,嗬嗬笑道:我自做和尚以來當真是酒量大長,年年有長進,現如今是見酒即讒,那幾日聞到三笑樓酒香四溢,去嚐了嚐果然好酒,就在這裏一住二十天,每天有美酒入腸,自是佛爺菩薩都不如,隻可惜一人獨飲,卻也少些滋味,若知小兄弟也如此好酒,早該同飲才對。
北川聽了忍俊不已:這虯髯和尚所言倒好象做和尚就是為了練習喝酒一般,出家時間逾長酒量就逾大了。
不過,北川本是性情中人,想是人以群分之顧,竟對這虯髯和尚佩服之至,性子一起,想起與幾個師兄弟鬥酒的情形十分有趣,道:大師酒量驚人,可曾與他人鬥過酒?
虯髯和尚眉毛一挑說道:一人獨飲,即便是美酒也是喝悶酒。
兩人鬥酒自然有趣得多。
可話說一半,忽又沉吟片刻,才道:這回鬥酒怕是要輸了。
北川隻覺奇怪,問:大師酒量天下恐怕無人能比,怎的還有比大師酒量更大之人?不知此人是哪一位前輩高人。
虯髯和尚正說到自己最得意之處,聽他稱讚,又笑逐言開:小兄弟說得對。
我的酒量當真還未遇到敵手。
那人自然不是我的對手,被我灌得爛醉。
我問他可佩服我,你猜他如何說?
北川笑道:他定然說對大師您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虯髯和尚道:錯啦!他當日趴在地上卻說在我死之後便無人是他對手啦!除非我調教個徒弟也似我這般酒囊一個,才可繼續稱酒量天下第一。
北川暗想那人也當真有趣,鬥輸了酒卻罵大師做酒囊。
便道:那人這般嘴上討個便宜,定是輸了不服氣,大師不必放在心上。
再說了,大師怎見得便死在他前頭,他若死在大師前頭也未嚐不可。
虯髯和尚道:昭阿!我也是這般問他,可他卻說他懂得醫術,又會修性養身之術,自可比我延年;還說人生多變甚麼的,咿哩哇啦一通;又道我沒本事調教個好徒弟,接我這天下第一酒囊的衣缽。
北川越聽越覺好笑,尋思:那人明明不肯服輸,還故意罵這位大師是酒囊,可大師居然絲毫不放在心上,還將那些個故意嘲弄他的話說得這般有板有眼,如此氣度,當真釋懷自在。
虯髯和尚又道:我當時便與他定了三年的期限,可要找到如此資質的人也實在艱難,若是尋不到徒弟,接我這酒量天下第一的名號,當真便要認輸了。
正說著,忽地拍拍頭,盯住北川仔細的瞧了瞧,伸手拿住北川腕上脈門。
他這似是隨手一搭,在北川看來卻非同小可。
須知練武之人外出行走江湖,時時以武功防身,北川適才見這虯髯和尚突然出手,急忙閃躲,又以本門擒拿手的扣字訣相抗,可虯髯和尚非但罔若不知,而且僅是輕描淡寫之間,便將北川手腕抓住。
北川全身麻痹,登時心中大駭,再看那虯髯和尚卻不住點頭,口中喃喃連道:好!好!這回我卻贏定了。
說著又放脫了手。
北川這才放下心,又覺自己未免也太過緊張,便問:大師適才抓住晚輩的手腕是何意思?
虯髯和尚哈哈笑道:你好得很,好得很。
北川越加不解,又問:我如何又好得很了?
虯髯和尚道:小兄弟年紀輕輕,資質甚好,定可與那廝鬥個天昏地暗,接我衣缽。
北川心道:你不是在罵我罷?難道我便是最有資質,接你這天下第一酒囊衣缽的人?
虯髯和尚嘴裏依然念道:甚好!甚好!小兄弟,你這就隨我去罷!
北川忙道:這個卻不可!晚輩還有要事,此刻不能隨大師前去。
虯髯和尚臉一沉,說道:有甚麼要事?我這件事才最為緊要,咱們這就走罷!張開大手又將北川手腕脈門抓住。
這回北川早有防備,但在虯髯和尚一抓之下,竟又避無可避,當下暗暗叫苦,隻好道:大師不要這般急嘛!待晚輩了結此事後,再與大師同去如何?
虯髯和尚依舊搖頭:這事當真要緊,你休再多言,咱們走。
北川脈門被製,但憑武功再高也無法掙脫,可此一去,留下宋睿一人勢必傷重身亡,焦急之下,大叫:大師!快放手!不然,我便要咬舌自盡啦!他知這虯髯和尚必定有求於己,是以故意如此。
虯髯和尚聽他大叫,果然放開手,隨即卻伸出兩指夾住他雙頰,好教他上下雙齶無法咬落,才道:千萬咬不得。
北川喉嚨裏咕嚕幾聲,說不出話來,急得直晃頭。
虯髯和尚見他神態焦急,就問:你再咬不咬舌頭?北川急忙晃晃頭。
虯髯和尚道:好!我不為難你,放開你後,你卻不可傷害自己。
然後放開手。
北川這才稍稍放寬了心,說道:晚輩之事關乎性命,還請大師高抬貴手!
虯髯和尚問道:你有甚麼事情如此重要?
北川道:晚輩的義弟被惡人掌力打傷,現在生命垂危,請大師放我去罷!
虯髯和尚道:你是說廟裏的那個小朋友?他已然命不久遠啦!你沒本事救他。
北川心中一凜,可是胸中豪氣頓起,正色道:縱是如此,晚輩與義弟有八拜之交,金蘭之義,當盡全力,豈可置之不理?
虯髯和尚見他口氣堅定,便道:你倒有義氣,可是這天命使然,憑你如何盡力卻也是無法辦到。
北川忽的記起師傅曾說過,練武之人如若內功深湛,練至化境,可以真氣為人續命,再看一眼麵前這和尚,便雙膝跪地道:大師功力深湛,若肯救我義弟,晚輩自當聽任大師差遣。
虯髯和尚道:這個卻難了。
那日我拿了你些個山雞、山雀,見那個小朋友麵色蒼白,於心不忍,便替他療傷,可發現他原來心脈俱斷,雖然受了我的真氣,也隻能拖延些日子罷了,早晚仍將性命不保。
北川當下驚喜義弟原來早得高人搭救,可聽到早晚仍將性命不保,那一絲希望又頃刻破滅,湧起一陣心酸,道:大師既然慈悲為懷,還請為晚輩的義弟指條生路。
虯髯和尚沉默一陣,忽地搖頭自語道:不可!那廝早已發誓不再出手行醫。
北川忙問:大師是不是說尚有人可替晚輩的義弟療傷?那人若能醫治,晚輩這就去求他。
虯髯和尚搖頭道:沒用!沒用!這人頑固之極。
小兄弟義氣可嘉,已然盡力啦!這世間本就有許多煩心之事,你我二人何不對飲,來個酒解千般愁,忘了那些煩惱之事罷!
北川道:大師當然可以了卻種種凡間塵事,晚輩卻不可背棄誓言。
大師何不將那位前輩的住處告訴晚輩,晚輩自會求他幫忙醫治。
虯髯和尚隨即嘿嘿笑了幾聲,道:算啦!若要讓他出手,這人需是他佩服的五體投地之人。
小兄弟若去,一定不會成功,還是不去罷!
北川問:要如何方能讓這位前輩佩服呢?請大師指教。
虯髯和尚歎口氣,道:我可不能做這救了新朋友,卻又害死老朋友之事,你還是不必去罷!
北川見多說無益,起身又向虯髯和尚弓身道:大師為義弟療過傷,晚輩在此謝過。
想起宋睿的傷勢,不敢久留,又道:大師好酒量,晚輩佩服之極,他日有緣,再與大師對飲,晚輩就此別過。
虯髯和尚見沒能留住北川,搖頭自語,連說可惜!信步而去。
北川回到廟中,一路所想盡是那虯髯和尚所使的武功,尋思:這位酒肉和尚武功尚且如此,常聽人講嵩山少林寺乃是天下武學泰鬥,寺中的和尚想必各個也都武功非凡,定有高僧可救得義弟性命。
便將剩下的人參抱成個包袱挎在身上,背起宋睿離開觀音廟。
沿路打聽。
嵩山少林寺正值威名日盛、香火正旺之時,是以沿路多人都認識路徑。
北川風餐露宿,很快臨近嵩山。
宋睿自得那虯髯和尚以真氣輸入體內,傷勢雖依然沉重,整日昏迷,但也有片刻蘇醒之時。
北川不僅每日晚間喂他參湯,也將些水果喂給他吃。
這日,路過一片樺樹林,前麵有條岔路。
北川認不準路途,正在猶豫,忽見對麵林子深處隱約似有兩個人影,走近看清原來是兩個身穿褐色僧袍的僧人結伴而立。
一個手中拿著戒刀,另一個手裏拄著一根齊眉長棍。
北川心想:這兩個僧人看起來身負武功,即便不是少林寺的僧人,也一定知道路徑。
緊走幾步上前行禮,道:請問兩位師傅,前麵兩條岔路,哪條可以到嵩山少林寺?
那持戒刀的僧人合十道:阿彌陀佛!此去嵩山尚有兩百裏路,正南那條便是。
北川再施一禮,才要上路,卻聽那僧人道:施主留步,請問此去少林寺有何貴幹?
北川見這和尚年紀很輕,神色端正,謙和有禮,不象是甚麼奸惡之輩,便道:義弟身受內傷,在下想到少林寺,請求寺裏的高僧為義弟療傷。
那僧人打量一眼宋睿,發現他昏迷不醒,臉色甚是難看,點點頭,合十道:一切聲聞、緣覺、菩薩、諸佛如來,所有善根,慈為根本。
我佛憐憫眾生,同感其苦,拔除其苦,施主跋涉而來,定可結善緣。
這時,另外那個手提長棍的僧人側頭和這僧人耳語幾句,這僧人神色微微一變,又仔細打量了一下北川,才道:施主怎麼走這條小路,此去嵩山西南麵尚有一條大路,施主難道不知?
北川沒注意這僧人的神態,被這一問,還隻道僧人又給自己指條更好的捷徑,施禮謝道:若不是師傅提醒,在下還當真不知另有大路可到嵩山,多謝師傅指教。
那手持長棍的僧人問道:施主到少林寺果真是為了救人?
北川聽他語氣生硬,神色中流露懷疑,心感有些不快,卻也不明他的用意,便道:當然。
義弟身受重傷,眼下隻有少林寺的高僧可以搭救。
那持戒刀的僧人衝同伴搖搖頭,又對北川合十道:施主原諒,若無他事,還請速速離去。
北川眼見這兩個僧人似乎有事隱瞞,但想:當務之急隻為搭救義弟,哪有功夫管他人的閑事。
當下轉身朝正南那條大路上走去。
不到半裏,一陣秋風拂麵,夾帶一絲秋日寒意,北川隱約聽到遠處有些異樣響動,側耳細聽,是從樹林深處傳來,似是正有多人不住的吆喝。
又想起剛才那兩個僧人神神秘秘的模樣,不禁腳步漸緩,雖有心不去看看,可畢竟少年人好奇心重,心覺:反正走了這一日,天色將晚,索性在這林子裏歇歇腳。
當下尋著聲音過去。
經過一片一人多高的荒草叢,遠遠瞧見前麵一片鬆林裏塵頭大起,樹葉飛揚,三十幾個手持戒刀長棍的僧人麵朝裏圍成一個大圈站住不動,穿著打扮與適才問話那兩個僧人一般模樣。
這些僧人身上的僧衣不住飄舞,好似站在疾風當中一般。
這道疾風竟然發自大圈內的一夥人。
北川仔細觀看,見是六個身披紅色袈裟的僧人站成小圈,將一個身材高大、身著粗布僧衣的虯髯和尚圍定。
其中三個紅衣僧離那虯髯和尚不過一丈,袖袍飛舞,身形疾速轉動,嘴裏呼喝不絕,好似起舞一般。
而那虯髯和尚站在小圈中央,向這三個僧人東一拳,西一掌的比劃,口裏卻不出聲。
這些人身體四肢並未相碰,全仗拳風掌力攻敵招架,勁力所至,有如疾風掃過一般。
而另外三個紅衣僧則雙手合十,退在三丈以外,全然目不轉睛注視這四人比武。
北川頓時驚詫不已,隻覺這世間竟有如此武功高強之人,自己卻聞所未聞,驚異之餘,一眼認出小圈中被圍的和尚正是幾日前與自己喝酒談笑那虯髯和尚。
情不自禁走前幾步,將宋睿安頓在一棵小樹邊,待要上前看個究竟,忽聽身後一人道:施主留步!北川急忙回頭,見說話之人卻是剛才那手提長輥的僧人。
那僧人道:施主不是要上少林寺求醫救人嗎?鬼鬼祟祟到此處窺探卻是為何?還請速速離去!
北川尋思:方才你二人神神秘秘,定是不願教我看到這裏的打鬥了。
你們這許多人圍攻那位大師一人,原本是見不得人的勾當,當然不願被我這個外人見到。
想起這僧人剛才對自己滿臉的不屑,便道:我可沒有鬼鬼祟祟的,不過卻看到有人鬼鬼祟祟的在這裏仗著人多,欺負一個人。
那僧人臉上神情微變,但終究想起自己是個出家修行之人,不得生憤怒之心,嗔恨於人,便忍住怒氣,道:施主是他甚麼人,要替那個人說這些話?
北川扭頭望一眼那邊的戰場,見那三個紅衣僧閃展身形,雖看不懂他們的武功家數,但顯然各個了得,又見虯髯和尚以一敵三,依舊麵不改色,脫口道:我不是那位大師甚麼人,那位大師功夫了得,我好生的佩服!
那僧人自然聽出北川所指那位大師是那虯髯和尚,頓時臉色一沉,道:施主既然與他沒有關係,何必在此多言?速速走開,免生事端!
北川自小除了對師傅言聽計從,最不喜被人呼來喝去,此刻聽那僧人叫自己快走,而且態度語氣甚是傲慢,心道:本來我隻是好奇,你若客氣些個,我便走了,可你如此呼呼喝喝的,我卻偏不走了。
索性不再理睬褐衣僧人,繼續邁步前行。
那僧人厲聲道:站住!不得再上前去!
北川心說:我偏不站住,你又能如何?腳下依舊不停,卻又不緊不慢道:我最看不慣那些以大欺小,以多打少的勾當了。
那僧人搶上幾步,將手裏長棍橫在北川身前,再顧不上出家人不得嗔言惡語,頓時怒道:你不可再向前走!否則休怪小僧無禮!
北川見那僧人遞出棍式,又見周圍僧人都顯然與那僧人一路,心中存一絲怯意,可少年氣盛,轉念又想:大丈夫豈可有人下低頭的道理?當即道:你這和尚真是無禮!這裏又不是你家的寺院,我怎麼不能走走?
那僧人眼看徒費口舌,伸掌便要將北川推開。
北川已有防備,見他來推自己前胸,急忙側身一讓,使出本門擒拿手的扣字訣,抬左掌反扣這僧人伸出的手腕。
那僧人見他五指扣向自己脈門,疾撤手反架,左足當胸踢來。
北川心說:好快!忙閃身躲過。
這時,又見一個僧人疾奔過來,高聲叫道:止聞師弟,請快住手!
那止聞正待揮棍再上,聽有人叫自己住手,當即跳出戰圈,說道:止靜師兄,這人恐怕是那人一夥兒的,先拿住他問個清楚。
止靜正是方才給北川指路的僧人,走上一步說道:師傅不是吩咐過,此次下山,隻為那人,不可隨意生事,讓這位施主去罷!隨後合十道:施主不知內情,帶上你那生病的小施主,趕緊走罷!
北川才與止聞動手,少年好勝之心頓起,此刻由著性子道:你們這幾十個和尚打一個和尚,無論如何也講不通。
話才出口,心裏直叫慚愧:那位大師功夫了得,怎用得上自己這個少年人出頭報打不平了。
止聞道:師兄你看,這人來路不明,又在這裏胡言亂語,若是放他走,給那人找來些個幫手,卻是大大的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