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東方和鍾靈秀兩口子第一次一起到興州,不僅送回了紅牡丹,而且認識了餘日洋的老戰友,更主要的是到餘家做客,說得來、做得到、投脾氣、能互助,一來二去的,和餘家的關係好像成了親戚,你來我往,走動得和親的一樣。
鍾靈秀由於撥亂反正後的德才兼備,當之無愧地幹上了文化館館長的差事。在一個縣裏,說、唱、畫、演,誰敢不服她?幹一個小小的館長,大材小用,還不跟玩似的。
蔡東方這個園藝和花卉專業的大學畢業生,站在中學的講台上“呱呱叫”。革命化、年輕化、知識化、專業化的“四化”坐標,好像給他製定的,他當上了教導主任。緊接著,推薦“第三梯隊”,他趕上了。縣委拿那個坐標這麼橫著一量、縱著一測,沒有再比他更合適的了,常委們誰也沒脾氣,一致通過:一九八三年底,就把他提拔到城建局當了副局長。
要說他那個水平、能力、威信和實績,比那位老局長還冒高了一大截。可惜,領導說他沒在基層幹過,資曆不行,再有能力也不行。說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他就隻能當這個“蔡局副”,後來是正局級的“蔡局副”。
餘家和這兩口子像親戚一樣走動起來了,鍾老師兩口子,幹脆就讓丹青叫他們蔡爸爸、鍾媽媽,這樣,怎麼能不讓街坊鄰居和小市民們眼饞和嫉妒呢,但那也是“灶火坑裏埋王八——幹鼓肚”、“麻雀吵架——亂唧唧”。
更讓家長垂涎三尺、同學刮目相看的是,人家蔡童真,沒費吹灰之力,超過錄取分數線六十九分,如願以償地考上了中央美術學院。然後在本校碩博連讀。
再說那“賽金花”徐彩霞,本來就心靈手又巧,加上娘家媽和婆婆媽的真傳,鍾老師的指導和丈夫鴻儒的支持、鼓勵,讓她的創作激情一發而不可收。她以興州農村生活為源泉,不停地創新,常常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反複琢磨自己的作品,希望自己的作品達到粗獷、生動,並充滿具有民族特點的浪漫主義色彩。她剪的《紅白牡丹》把塞外民間傳說藝術而又形象地展現出來,在市縣引起了強烈的反響。繼這幅作品之後,她又剪《春種秋收係列》、《稻果飄香》、《喜事新辦》、《河北梆子生旦淨醜》等剪紙連環畫三十六幅,先後被市藝術學院、省民間藝術學會和美術博物館等單位收藏。
徐彩霞的事跡在縣內外產生了巨大影響,帶領農村婦女脫貧致富的經驗多次受到表彰和獎勵,市、縣婦聯授予她“雙學雙比”模範、“巾幗建功”標兵、“三八紅旗手”。她不僅是農村婦女的致富帶頭人,而且還是民間剪紙藝術家。她走上了領獎台,也上了大講台,為縣內外的姐妹們介紹經驗,給剪紙愛好者傳授技藝。她在不停地進取,不斷地進步。她用一把剪刀,挑開了自己事業的道路。她的上千幅作品,每一幅都是構思簡潔,立意新穎,突出主題,追求意韻。在中華民族剪紙的藝苑裏,成為一支獨特的奇葩。
“餘老根”受彩霞十二生肖窗花的啟發,花了三年時間,做出了一件特別滿意的十二生肖根雕作品。
一位在灤平出差的天津客商,在賓館看到灤平電視台的節目後,慕名來到了興州。他要買那件十二生肖根雕作品。
鴻儒說:“我和您實話實說吧,在您之前,我從沒想過自己的根雕還能賣錢。當然,自己也從來沒有本著賺錢的目的去製作根雕。”
那位客商不解地問:“您做根雕是為了什麼呢?”
“我就是為了一種愛好,一種文化,一種民族責任感。”
鴻儒真是不願意賣,那是他最得意、最喜歡的作品。
他說:“‘十二生肖’是在一塊超過一立方米的樹根上,依據它原有形態加以雕刻,使得十二生肖一個不少並活靈活現地展現出來。這件作品的原材料巨大,並且形狀奇異,十分難得啊,並且單這件作品就花費了我三年的時間。我對‘十二生肖’的感情可不是一般的啊!”
那位天津客人軟磨硬泡,愛不釋手,就是要買。鴻儒見他真是實心實意,就答應了他。當客商問到價格時,鴻儒笑笑說:“我雕刻的東西其實都舍不得賣,碰到實在喜歡的,我才忍痛割愛。不過價格我也說不準,您看著給吧,您看著合適就得了。要是一些不是真心喜歡根雕的人,再高的價格我都不賣。”
這位民間手藝人的內心,保留著的是對藝術的尊重。
餘鴻儒是地道的民間手藝人,於是總有一些地方以區別他與科班藝術家的不同。“為了一種愛好,一種事業,一種文化,傳承和發展具有悠久曆史傳統的根雕藝術。”
盡管他說不出什麼理論和大道理,但是他自有他的追求。
丹青初中的三年,是在興州初級中學上的,離家很近,春夏秋三季,每周至少去看兩次牡丹,有花看花,無花看葉,無葉看枝幹。她說:“那是雷打不動的課外作業。”
爺爺離休以後,身體不好,就很少去供銷社了。可是,孫女丹青到供銷社牡丹花壇觀賞、寫生的“特權”仍一直保留。寒暑假的時候,丹青就會到縣城的老師家,和童真姐姐一起,跟鍾媽媽畫畫。
一九八六年秋季開學了,丹青開始了高中的學習生活。
到了縣城,雖然離鍾媽媽家近了,學畫的機會更多了。可是,高中的文化課業負擔也重了。鍾媽媽和學校的老師,還有爺爺、爸爸、媽媽都鼓勵她全麵發展、一專多能,三年後考上理想的大學,不能再像爸爸、媽媽那樣,既要追求藝術,還要起早貪黑地耕種那幾畝承包地。
為了備戰高考,學校每個月才休一天。丹青隻能一個月回興州一次,看看家裏的爺爺和爸爸媽媽。下一個月的時候,再去鍾媽媽家裏畫畫。
功夫不負有心人。丹青的文化課和專業課成績一直在年級裏名列前茅,考上大學,還是充滿了希望的。
一九八九年的春天,爺爺病重了,住到了縣醫院。丹青隔三差五就要去醫院,看看爺爺,陪爺爺待會兒。爺爺和她說:“馬上就要考大學了,集中精力學習吧,不要總往醫院跑了。爺爺就盼望你考上大學啊!等你考上大學了,爺爺的病就好了。再說,咱們老餘家這一支的閨女,還沒有一個考上大學的呢,就指望著你了。”
丹青從小就是一個懂事的孩子,到這會兒了,她就更知道自己該怎麼說、怎麼做了。她哄著爺爺說:“爺爺,放心吧,孫女一定考上一個理想的大學,開學的時候,您去送我。”
丹青為了哄爺爺開心,給老人家講述了一段牡丹的曆史故事——
牡丹因其雍容華貴,深受人們的喜愛,也是我國的國花。
相傳在很早以前,洛陽邙山腳下住著一對勤勞善良的夫妻,丈夫上山挖藥砍柴,妻子在家紡紗織布,日子過得很快活。
兩口子四十歲那年,生了一個孩子,兩人愛如至寶,取名叫英哥。
英哥九歲時,他爹死了。後來,他媽又得了個很奇怪的病,每天夜晚發熱,白天發冷,麵黃肌瘦,四肢無力。
為了治好媽媽的病,英哥到處請醫生看病抓藥,可是跑遍了周圍九鄉十八鎮,還是沒把他媽的病治好。後來,英哥自己也累病了,他媽說啥也不讓他再去請醫生了。
有一天,英哥聽別人說,邙山頂上有個仙人台,台旁長有靈芝草,誰要是吃了,能起死回生除百病。
英哥就瞞著他媽,偷偷地向山裏走去。
他走啊走啊,不知翻了多少山,路越走越陡,有些地方得腳蹬手攀地向上爬。當他快爬上山頂時,頭也暈,心也跳,肚子餓得咕咕叫;腳一抖,手一軟,“骨碌碌”地從上麵摔了下來,昏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英哥見身邊坐著一個白胡子老頭,笑眯眯地看著自己。他趕緊爬起來,問那老頭哪裏有靈芝草。
那白胡子老頭問他要靈芝草幹啥,他說:“我媽得了一個奇怪的病,我要找靈芝草給他治病。”
那老頭聽了,搖搖頭,說:“靈芝草也治不好你媽的病的。”
英哥一聽,傷心地大哭起來。
過了一會兒,那老頭從身邊摸出一根碗口粗的大鐵棍,遞給他說:“你把它磨成一塊一分厚、一寸長的小鐵片兒,到那時我就有辦法。”
英哥接過鐵棍,二話沒說就走了。他在小溪邊不分白天黑夜地磨起來。磨呀磨呀,胳膊累腫了,手也磨爛了,一滴一滴的血不停地滴到鐵棍上。
誰知那血一滴到鐵棍上,鐵棍就縮小一點。滴著滴著,那鐵棍突然“啪”的一聲裂開了,從裏麵跳出一把金光閃閃的小鑰匙。
英哥慌忙拾起來,正要去找那老頭。不料一轉身,發現老頭就站在自己身後。
老頭笑嗬嗬地說:“好孩子,真有決心!好了,好了,你可以去了。那天上有個瑤池,瑤池裏有個王母娘娘,在王母娘娘的花園裏,有一間小房子,那是王母娘娘的煉丹房。你隻要進去拿到一粒仙丹,就能治好你媽的病。”
英哥問:“天那麼高,我咋去呢?”
老頭說:“這好辦。”
說著,老頭從腰間摸出一隻小葫蘆,從裏邊倒出一顆紅藥丸,遞給英哥,說:“你把它吞下去。”
英哥吞下那顆藥丸,頓時覺得體輕似燕,飄飄欲飛。
他向老頭拜了三拜,然後身子一縱,衝天而去。
不一會,英哥隻見一大片亭台樓閣在五彩雲中時隱時現,陣陣仙樂隨風飄來。走上前去看時,門額上寫著“瑤池”兩個金字。
英哥按照白胡子老頭說的,左拐右彎來到王母娘娘的花園。隻見花園裏麵奇花簇簇,異草鋪地,一座小房子金光四射,房門上寫著“丹房”二字,一個比人頭還大的石鎖鎖在門上。
英哥歡喜異常,急忙掏出鑰匙,朝石鎖孔裏一擰,那石鎖“嘩啦”一聲自動落了,房門也跟著不推自開。
英哥走進門去,見桌上放著很多長脖子細瓷瓶,瓶裏裝滿了仙丹。他想:凡間有很多人,我應該多帶些回去,送給他們一點,如果他們以後得這種病,也能治好。
想著就脫下身上的布衫,狠命包起來。就在這時,隻聽“鏜鏜鏜”一陣鑼響,英哥心知不妙,背起衣兜就跑。
原來,王母娘娘聽到丹房有動靜,帶人直奔這裏而來。
英哥來到南天門後,見王母娘娘帶著人仍緊追不放。他心裏想:背得多了跑不快,還是把這東西扔到人間去,不管誰揀著,都能治病。
看看快到邙山了,後麵王母娘娘已經追了上來,英哥把衣兜一抖,全部倒了下去,想到隻要媽媽揀著一粒,就能治好老人家的病,心也寬了。
王母娘娘見英哥把仙丹全部撒到人間,勃然大怒,舉劍朝英哥頭上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