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曉禮在地毯上抱膝埋頭坐著,眼睛看著掉落在地毯上的手機,就在她大腦一片空白的時候,手機打進了電話,顯示的是陌生的號碼。莫曉禮猶豫了一會兒,接通電話,電話那端先是一聲輕笑。
“昨晚睡得好嗎?Lily。”
“現在和我通電話的,是愛德華,還是淩夏也。”莫曉禮揉了揉額前的碎發,不痛不癢的睡眠卻讓她此刻覺得無比清醒。
“淩夏也。”愛德華,不,應該說是淩夏也的聲音中有著戲謔。
莫曉禮放下手,略顯頹唐地看著窗外逐漸明亮的陽光,無聲地笑了,說道:“過去和我有關的事,全都說了。”
電話那邊沒有任何話語,沉默了片刻之後依舊是不痛不癢的笑聲,淩夏也低沉地說:“恭喜你,看來第二步也成功了。”
“成功的是你,每一步算計都是準確的。”莫曉禮不禁自嘲,似乎自己陷在了一個剛開始就已經成功的計劃裏。
“雖然那你們已經……兩情相悅,我這樣說對嗎?”淩夏也輕晃著手中的紅酒,臉上笑容陰冷,“不要鬆懈。”
莫曉禮沒有說話,她現在分外想念顧司言的擁抱,踉蹌地站起身來,走到了門口,手扶在門把手上。就在她準備掛電話的時候,淩夏也才再次開口。
“知道樓下來的是誰嗎?”淩夏也掌握著清晰的動向,他知道莫曉禮會接電話,肯定是顧司言不在身邊,而今天一大早淩國成就在許懷陵的陪同下離開了淩家在A市的宅邸。
“乖,你現在,還不能和淩國成單獨見麵。”淩夏也具有蠱惑性質的聲音通過電話傳到莫曉禮的耳朵裏,無論怎麼聽都有一種濃重的嘲諷意味,而不是他字麵上該有的安慰,“這是在保護你。”
莫曉禮扭轉門把的手停住了,幾乎是在瞬間就放開了,她知道自己不能出去。莫曉禮掛斷了電話,靠在門上看著這個散發著鬆木香味的閣樓,仿佛看到躺椅上顧司言低頭擁著她入眠的樣子,那般溫柔,卻不知道她是清醒的。
“謝謝你,堅持到現在。”顧司言的聲音,在她耳邊不斷重複,直到變成轟鳴聲。
此時的樓下,淩國成正從顧司言嘴裏聽到“隨意,這個詞不在我的字典裏”,深知外孫性格的淩國成褪去了臉上那慈愛的笑容,麵無表情地看著顧司言,這張已經被歲月侵蝕的臉沒有表情時顯得格外陰沉,每一道溝壑裏都有年輕人不懂得滄桑。
不過這個表情隻持續了幾秒鍾,淩國成複又大度地笑了起來,像在用開玩笑的方式說:“你們這些年輕人啊,一個個都倔得厲害。”
許懷陵在一邊都快窒息了,他倒是從未見過淩國成真正發怒的樣子,但是光想象就覺得很具有壓迫性,哪怕是剛剛那幾秒已經足夠慎人。許懷陵向顧司言使眼色,希望他懂得淩老現在正在給他台階下。
顧司言恍若未聞,依舊是平常那副不可一世的狀態,靠在沙發上,眼角有一絲笑意,說道:“這輩子,就年輕一次。”
許懷陵愣了一下,顧司言這話看似順著淩國成的台階下來了,但他怎麼想都覺得奇怪,總覺得還有對著幹的意味。
淩國成放下杯子開懷大笑起來,指了指顧司言,搖頭說道:“不愧是我淩國成的孫子,這脾氣跟我年輕時候一模一樣,好了,你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有個數就好。”
顧司言恭敬地點了點頭,淩國成起身,舒展了一下四肢,說道:“我去趟洗手間,就準備走了。”
“司哲還沒到。”許懷陵看了看手表,顯示九點二十七,約好的時間是九點半,“您老再坐會兒吧。”
淩國成擺擺手,邊走邊說道:“小哲一向準時。”
等到淩國成進了洗手間,許懷陵皺著眉頭問顧司言,說:“你搞什麼?大早上就這麼說話,明擺著觸淩老的黴頭吧,我說你能不能為了盛延這次電影能成,消停點啊。”
顧司言飲盡杯中的茶,淩國成這一壺茶故意泡的很濃,早上空腹喝濃茶的滋味其實並不好受,但他此刻清醒無比。淩國成字裏行間,包括行動都在提醒一件事,他知道這棟房子裏有其他人的存在。
“你覺得,這次電影能繼續的原因是什麼?”顧司言並不正眼看許懷陵。
“什麼原因是什麼?”許懷陵想了一下,“因為是和淩夏也合作所以淩老不想輸了陣仗?”
“第一,我默認了訂婚。”顧司言不置可否地勾了一下嘴角,側頭昂首,盯著許懷陵的眼睛,不冷不熱地說道,“第二,合作對象是淩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