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行(3 / 3)

月夕笑著拉起他道:“我的小祖宗,趕快坐好了,要是給人看到了,我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太子硬是跟她擠在一個軟塌上,手一直拉著她的衣袖道:“姐姐,你還會回來看我的吧?你還會回來嗎?”眼睛中始終是懇求無助的神色。

月夕心頭一軟,長長歎了口氣道:“這世間聚散總無常。太子,你也長大了,以後的路,是要一個人走了。”

太子突然暴跳起來,抓著月夕的肩道:“我不要,我要你永遠陪著我,永遠。”他的眼睛充滿血絲,直直的盯著月夕,如發怒的神明。這樣的他,月夕隻在那年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見過。那時他還是半大的孩子,而現在,卻更充滿男人威脅的氣息。月夕直直的望著他的眼睛,神情安詳平靜。她隻說了一句話,她道:“你應該知道,世界許多事,並非你想如何便如何的,縱然你是帝王,也敵不過無常。”

她的眼神如清澈的泉水,慢慢澆熄他灼熱的憤怒。他慢慢的,慢慢的鬆開她,跌坐在地上,將頭枕在她腿上,無聲無息的留下眼淚。月夕輕輕的撫摸著他的頭,像小時候一樣。她道:“太子,我不在你身邊,你要好好的。以後,這個國家都要靠你來支撐。你還這麼小,就要背負這麼沉重的使命。姐姐我真的很心疼。隻是,你一定要記住,水能載舟,也能覆舟。無論對誰,都拿出點帝王的憐憫和仁慈來。特別是對自己的親人,好嗎?”

太子慢慢的抬起頭來,狠狠的看著她道:“無論在什麼時候,你都是最關心他。你嘴裏虛情假意的對我好,其實也不過怕我日後會傷害他。”

月夕歎道:“是,在我心底,永遠是最關心他。因為我是一個女人,女人往往最在意她的男人。”

太子見她一臉溫柔,心底如被撕裂般支離破碎,他吼道:“但是,他卻保護不了你,他把你推到權利紛爭的最前方,他讓你身受傷害。而你,卻要保住他的孩子,寧可自己受苦。他怎麼配擁有你的愛?”

月夕聞言,臉色變得蒼白無比,她駭然的抓住太子道:“你已知道?”

太子道:“是,我早該猜到,你為何寧可受黥麵之刑也不願挨鞭子。你為的就是保住這個孩子。”

月夕勉強站起來,她跪在太子麵前道:“太子殿下,看在我們以往的師徒一場的情分上,你就幫我保守這個秘密吧。這件事,連雲崖我都沒有告訴,隻有我自己一個人知道。這個孩子,將來也會隱於世,不會對你構成任何威脅的。你就放過他吧。”

太子突然大笑起來,他笑得無法抑製,眼淚滾出眼角,他道:“原來,一直以來,你都是這樣看我。隻是,你又如何知道,就算我負盡天下人,也不願負你。你卻如此。。。如此的看待我。”他的口氣變得越來越落寞,越來越哀痛。

月夕站起來道:“我是真心對你的。不管你和你王叔如何都好,我隻是希望,總有一天你不要後悔傷害自己的親人。在帝王權術麵前,親情顯得多麼微小。我隻希望你用自己的心,去分清楚誰是對你好的,誰又對你不好。你是多麼聰明的孩子,會明白的。”

太子似無動於衷的看著前方,月夕見他如此,一陣心傷,心道:“到底還是傷了這孩子。”她勉強振作精神道:“好了,姐姐走了,以後好好照顧自己。”她打開門走了出去。太子喚道:“夢蝶,送送她。”夢蝶從側屋走出,跪在地上,他從懷中取出那個翡翠玉簪子遞給她道:“將這個東西還給她。跟她說,本宮送出去的東西,就不會再要回來。倘若她再將這個東西送出去,那個人就如同那門子一般,下場隻有一個,就是在世間永遠消失。”夢蝶應下出去,太子望著空曠的大殿,覺得冷風嗖嗖,他心道:“姐姐,你走吧。以前我不敢做任何事,隻想靜靜看著你,你卻離開我。現在不同了。無論你走到哪裏,我會要你回來的。等到有一天,天下都是我的,你又能走到哪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