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親(1 / 2)

淒淒離歌聲不斷,初秋乍寒。遠處的冷宮的宮女淒婉的唱著念奴嬌,割不斷的愁淡淡的飄出高聳的大紅宮牆,絲弦輕輕重重的撩撥月夕脆弱的神經,她將頭靠在冰冷的石柱上,那淒聲如鋒利的刀片削過她每寸肌膚。

王相從長亭外看到她清冷單薄的身影,她閉著眼,臉上還有未幹的淚痕,那抹微綠的身影劃過心間,竟惹得玲瓏心未現心悸,疼痛難當。他閉了閉眼,才出聲相問道:“月夕,找我來有事商議嗎?”

那女子飄忽的眼落在他的肩後,綠葉初凋,三五月後,枯枝敗葉的景象便會鋪天蓋地的覆蓋這尊貴的宮殿,國家的心髒,是誰曾言道花開必會落,聚散總無常。她輕聲的如同隔世的氣息飄忽而至道:“王相,你看這景如何?”

王相道:“景入凡人眼,眼中各品別番景。”

她的嘴邊掠過一絲慘淡的笑道:“莊公之道,在乎無為,無為便清心寡欲。然帝王之道,在於儒道,可真正影響一代君王的,卻是韓非子的法製。隻是這法,卻非百姓之法,而是王法。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誰也無法改變,如同這景,對於王相和對冷宮的嬪妃都是不同。你說,我是該留戀這景,還是去尋個孤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的桃源呢?”

王相歎道:“想必你心底已有盤算了吧?”

月夕靜默片刻,對上他那似女非男白玉觀音臉道:“王相可曾記得當初曾許我一個諾言?”她深吸口氣續而道:“我想出宮一趟。”

王相驚道:“內臣私自出宮,罪名可不小。倘若讓人發覺,會挨三十大板,定會皮開肉綻。你如若相信我,有什麼事我都可以幫你處理的妥妥帖帖的,你又何須親自跑一趟?”

月夕搖頭道:“這件事,我非得自己處理才行。倘若王相方便,便帶我走一遭,倘若不方便,我另尋他法,絕不連累於你。”

王相望著她那張素靜的臉,想再上前相勸,終於作罷,他深知她柔弱的外表下那顆堅強的內心,她既已打定主意,是任你有三寸不爛之舌,也無法改變她的意誌。他終於歎了口氣道:“那你想去哪裏?”

月夕透過高聳的城牆望上許久,一字一句道:“將軍府,我要找小寶。”

王相恍然大悟,心頓時空了一塊,一絲苦澀湧上嘴角,他低下頭,半響道:“好,我帶你去。”

宵禁後,一輛蒙著黑布的馬車在寂寥無聲的大道上奔馳,駕車的人還時不時地抽上一大鞭子,馬車左右顛簸,如箭般急駛而過。馬車在一大宅子的後門停住,駕車人畢恭畢敬的端來下車墊子,扶一女子下車。那女人一身黑衣,臉上蒙著塊青色輕紗,露出白皙的一截皮膚在月光下發出皎潔的光。那車夫道:“小姐,相爺吩咐隻能呆一炷香功夫,您莫要忘了。”那女子點點頭,上前輕叩紅色朱砂門,門開後,一隻大手將她拉入其中,街麵上仿若從未發生過這一幕般,又陷入亙古的寂寥之中。

那男子引著月夕來到偏南的一間小屋中,燃起油燈,昏黃的燈光中映出一張厚實略顯稚嫩的臉,他因欣喜而臉色通紅,目光明亮道:“月夕,好久不見了。我。。。我。。。”他原想說好想你,又覺得不妥,又想說很高興再見到你,又覺得無法表達內心灼熱的喜悅。於是,我了半天,也無法找到一個妥帖的詞語,於是便嘿嘿的笑著,低下了頭。

月夕揭下麵紗,看著這個質樸憨厚的男子,心底湧起從未有過的輕鬆,快三年了,許多事物都變了,在那個高牆裏,連自己所愛的人也無法再多望一眼,而這個人,永遠還是那樣靦腆,那樣容易臉紅,那樣給自己心安的感覺。他還是喜歡穿著短褂布褲,那雙鞋子還是破破舊舊,滿是補丁的那雙。她笑道:“嗯,好久不見了。我很想你。”

那男子的眼一下子亮了起來,宛若流星刹那芳華,他笑而不語,半日,恍然大悟般的端來一張凳子道:“月夕,你快坐。”寬厚的大手些許尷尬些許激動的撓著頭。月夕的心底如離家多年的遊子般,唏噓不已,外頭已過千年,這廂仍是那天,來的時候還些許擔心,怕曆時已久,許多感情皆已變故,現今,再看到他那張敦厚的臉,便已知有些朋友是一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