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娘番外三(2 / 2)

他與菡娘倒極守禮,除了見麵略加寒暄,過年過節,送些他搜羅來的奇珍異寶,除此再無越矩之處。

他們兩個小的倒是沉得住氣,羅弋鈞倒坐不住了,他親自問女兒:“你對許家那小子怎麼看?”

菡娘臉不受控製的紅了紅,卻很快隱藏了真實的心思,輕飄飄的道:“不了解。”

羅弋鈞也就不和她繞彎子,道:“人都是會變的,這小子這幾年挺出息,許家不指望著他建功立業,但就憑他在軍中曆練這幾年,將來前程不可限量。如果你對他有點兒意思,那爹就應了他的求親。”

菡娘還是堅定的搖搖頭:“不必了,我就跟在爹娘身邊挺好的,將來還能照應弟妹。”

許澄早晚是要回京城的,堂堂許國公家的世子,不會待在這西北邊關一輩子。菡娘對他沒那麼深的情感,也不需要攀附他的權勢,是以對京城毫無興趣。

相較於說,她更喜歡西北寬鬆的氣氛

如果為了嫁給許澄,就要放棄她現在這自由自在的生活,為了討好他就必須委屈自己去奉承他的家人,菡娘沒那麼高的覺悟。

菡娘心知自己身份尷尬,她從不後悔母親當年替自己做的選擇,可這不代表旁人會心甘情願的接受這樣的結果。

對許家來說,她是一個沒爹沒娘,沒有仗勢,無可依仗的孤女,雖說是羅家養女,可相較於許家來說,門第未免低了些,人心都是偏的,沒有誰會無條件的接納她。甚至說不定許家夫妻兩口知道了她這個人的存在,不定在心裏怎麼怨怪和詛咒她迷惑的許澄失了本性呢。

許澄回京城前,私下來見菡娘,他道:“我這次回去,便是請父親來向羅將軍求親。”

菡娘不理他,道:“你求你的,別再來擾我,從此山遙水闊,你我各自安好吧。”

許澄又長高了一頭,怎麼曬都不黑的臉龐讓他像個溫潤的翩翩公子,可說出來的話卻渾不正經:“求親不過是走個儀式,回頭我便來娶你。”

菡娘啐他,道:“你快走,再說混話,小心我把你踹出去。”

許澄嗬嗬笑道:“羅蘊,你別總這麼口是心非,你爹娘縱著你,是為了你讓更開心更幸福,你幹嗎要給自己套上沉重的枷鎖?你累不累啊?是不是你心底還是覺得你爹娘欠你的,所以你故意做給他們看,看著他們一輩子都對你欠疚和負罪,你才舒坦?”

菡娘色變,她瞪著黑沉沉的眼眸,怒視許澄:“別太把自己當回事,我的事用不著你來評頭品足,我家裏的事也一樣。”

許澄就在菡娘窗外,雙臂攀扶著窗欞,搖頭晃腦的道:“我發現我從前真是錯看你了,你根本沒你想要表現出來的那麼灑脫,你其實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懦夫。”

菡娘有一肚子的話要反駁他,可迎著他那黑亮的眼眸,反倒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心底莫名的憤怒湧上來,激的菡娘恨不得一巴掌把他那張討厭的臉扇開。

可到了,菡娘也隻是嘲弄的一笑,道:“錯看就錯看,我也沒求著你高看。我是不是懦夫,也和你許世子沒關係。”

許澄退後一步,渾身都散發著怒氣,道:“我隻當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可在你身上這些道理都是錯的,你長著花崗岩般堅硬的心房,刀槍不入。對你,就不該過分的縱容,否則隻會助長你傷人傷己的氣焰。羅蘊,你記著,我許子澈想做成的事還從沒失敗過。”

許澄飄然而去,菡娘卻氣的輾轉一夜都沒睡好。

從前許澄處處私下討好,她也隻當是一個普通的愛慕者,可以說並沒把許澄放在心上,尤其看到他當著爹娘的麵,對自己不假辭色,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就越發不屑:表裏不一、道貌岸然,不過是個偽君子罷了。

可他忽然一改往日態度,竟讓菡娘無法接受。她不承認許澄說的那些話,可這些話卻不斷的在耳邊回響,惱人的厲害。

菡娘當然知道爹娘對她有多縱容,家裏不缺金尊玉貴的東西,再新奇的玩意,七舅舅也能尋摸來,可不管什麼好東西,頭一份總是給她的。弟弟妹妹小孩子心性,難免哭鬧妒嫉,但不管菡娘願不願意讓,最終放棄的隻有弟弟妹妹。

菡娘不願意承認,可此刻不能不承認,她確實是在揮霍著父母弟妹對她的縱容,就因為她即使寫入羅家族譜,可隻能是養女的身份。

家人不曾虧待她,她自己也不在乎大長公主的身份,京城裏菡娘過的是什麼日子,她心裏有數,真讓她換,她是絕計不可的,可她到底在堅持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