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弋鈞將沈輕羅緊緊抱在懷裏,感受著她從僵硬變成柔軟,這才歎氣道:“驕驕,我怎麼舍得丟下你和菡娘。”
沈輕羅掙脫不開,隻能掐他腰裏的軟肉,惡狠狠的道:“現在說這話有什麼用,我一個字都不信。”舍不得,為什麼要冒那麼大的風險?
羅弋鈞忍痛道:“事急從權,我想著當時若你在,想來也不會阻止我。”
沈輕羅沒好氣的道:“我沒那麼多建功立業的豪情,就是個隻知道小家小業的尋常女子,不懂得什麼家國大義,你怎麼就知道我不會阻止你?”
羅弋鈞用下巴輕蹭她的發頂,道:“還說我,那你呢?”
沈輕羅雖有保命的功夫,可在蕭羽眼裏壓根不夠看,就憑她想以一己之力去刺殺蕭羽,絕對是以卵擊石。
他固然明白她是逼不得已,拚著要和蕭羽同歸於盡的念頭,也要抓住這機會給自己報仇,可她又豈會不明白,他也是逼不得已,這才願意用他一人之死,來換取她們母女幸福、榮耀的後半生嗎?
沈輕羅用力推他,羅弋鈞不肯放,寧可忍著傷口的破裂也不撒手:“我不是和你爭誰對誰錯,我隻是不想你冒險。我活著,是為了讓你們娘倆開開心心的活,就算是我死了,也是為了你們平平安安的活著。”
沈輕羅氣惱的道:“誰稀罕,你要是死了,我有什麼開心可言?有什麼平安可言?”
羅弋鈞不說話,臉上的神情卻極其執著。沈輕羅知道他心裏怎麼想,便硬梆梆的道:“我沒想過阻攔你封侯拜相,也沒想過要攔著你盡忠報國,可你管不著我心裏怨心裏恨。”
羅弋鈞低笑道:“是,你盡管怨,盡管恨,要是嫌不過癮,你打我都成,可你別跟自己過不去,我在這向你賠禮認罪了還不成?”
這回羅弋鈞出事,沈輕羅要說沒有委屈那是不可能的,可到底他平平安安的回來了,就比什麼都強。
再說,他是個男人家,又是武將,不管蕭錦是不是封他為侯爺,但凡有血性的男人,遇到國難當頭,他也不可能袖手旁觀,置之不理。
她還沒那麼自私到隻為了他們兩個人的小日子,就不許他拋頭露麵。她隻是不滿他會選擇那樣一個激烈的近乎於自殺式的方法去刺殺蕭羽。
沈輕羅忽然不顧一切的摟住了羅弋鈞,撲進他懷裏,後怕似的道:“子衡,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他忽然就走了,把個沒有他的滿是千瘡百孔的世界丟給她,她很怕自己有一天會瘋掉,會不顧一切的做出自殘的事來。
羅弋鈞摟緊沈輕羅,輕撫著她微微戰栗的後背,道:“對不起,驕驕,都是我不好。可我的命,不隻是你和菡娘的……”
沈輕羅伸出手,摸索著捂住他的嘴:“我都知道,可我……”
羅弋鈞拿下沈輕羅的手,在唇邊親吻著她的手指,道:“驕驕,我隻能暫時保證,下不為例。”
沈輕羅點頭,嗡聲嗡氣的道:“如果下次你沒能遵守承諾,我絕對不會等你。”
羅弋鈞傻笑,卻知道,沈輕羅嘴硬心軟,說的這麼絕決,可如果還有下次,她還會這麼不報任何希望的一直等,一直等。
但他現在不能給沈輕羅任何承諾,歸隱山林或許是沈輕羅的誌向,可他生而為人,以目前現在的情勢,是不可能放下一切,陪著沈輕羅隱居的。
羅弋鈞道:“驕驕,再等等,等到時機到了,我陪你,想去哪兒都成。”
沈輕羅隻輕笑道:“現在就很好,我沒那麼多奢望。”隻要有他,有菡娘,一家人平安喜樂,在哪裏都無所謂。
羅弋鈞急著要下地,沈輕羅雖說不攔他,甚至還扶他在屋裏走幾步,可到底擔心:“你自己悠著點。”
雖然羅弋鈞還是覺得氣弱無力,可到底比從前一動不動在床上挺屍舒服多了。
沈輕羅扶他躺回去。
羅弋鈞道:“我都躺了一年多了,再不活動活動,憋也要憋死了。”
朱七每天都來,瞧他麵色漸漸紅潤,身上的肉也漸漸補回來了,便道:“驕驕說的沒錯,凡事都得循序漸進,你雖然急著下床,可也不能操之過急。”
有了朱七這話,羅弋鈞就越發肆無忌憚起來。
菡娘兩周歲時,羅弋鈞才算徹底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