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西烏斯欲言又止,轉而訥訥地問:“你有什麼打算?”
穆西烏斯的態度在法勒爾.瓦羅的意料之中。他壓低了聲音,輕聲道:“渺小的我,怎麼也不敢企望能夠得到神的關注。我也不像那個法師,擁有迷惑眾生的本錢。那麼,留給我用以立身存命的手段,隻有審時度勢一項了。眼下東部省近期的事件,我覺得恰可拿來做些文章。我打算誇大反叛者的規模,然後向帕圖斯陛下提出,領我們屬下共十二個軍團的兵力鎮守東部。如此一來,不但可以避開帝宮內外的爭權奪勢,還有額外一舉三得的好處。”
“怎麼麼說?”穆西烏斯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地問。
“強大的軍勢可以輕鬆彈壓蠢蠢欲動的叛賊,此其一;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你我聯手足以威懾朝中有意貶低武將的文臣,此其二。其三嘛,帝國近三分之一兵力駐紮在東部,與留守南部的芝諾比阿、奧斯蒂娜.埃利耶、狄奧尼斯.富恩一起,對安吉斯等反抗帝國的諸國聯盟形成犄角之勢。戰事一起,我們近可馳援帝國本土,遠可征討敵軍後方,可謂收發自如。”
穆西烏斯恍然大悟。“你這家夥!繞了半天,是想邀我一起騙帕圖斯。”又琢磨了一會兒,他微微頜首道:“你的主意聽著似乎挺有吸引力的。反正我也厭倦了埃杜維城的生活,正考慮主動要求一個外派的任務呢!去東方省,總比留在看這裏阿格麗娜之流在帝宮內翻雲覆雨的好。不過……”,他忽有些懷疑地問:“作為帝國的五將軍之一,你盡可以獨自申請此類軍務調度,何必特意叫上我?”
法勒爾老實的回答:“你知道的,我的聲望不佳,在東部的聲名也並不怎樣。隻是我一個人去,難免不會讓第烏爾納.塞納圖斯、薩姆紐他們彈劾我有意擁兵自重。如果東方省的事務有變,更脫不開過度鎮壓的責難。有你做主帥,就不會有這些問題了。”
穆西烏斯並無甚多惡意地冷笑道:“我就知道你有私心。”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計劃得逞,說不定對他穆西烏斯.斯卡埃沃拉的好處更多一些呢!?母親奧克塔維婭.克洛狄烏斯雖然暗示過要給他超越哥哥帕圖斯.克洛狄烏斯的機會。不過迄今為止,也都沒看到她有什麼實際行動。與其待在帝宮裏死等,還不如另覓天地發展。東方省地廣人稀,物產卻極其豐富。在那裏建立自己的小王國,對他而言不啻是個上佳的出路。
“好吧!這回我支持你,與你聯袂向帕圖斯申請移軍東方省的調命罷。不過,要屈就你當我的副手了。地方事務及軍令方麵,也須真正以我為主。”
法勒爾.瓦羅見勸說順利,慘白的臉上竟泛起一層喜色,滿口答應穆西烏斯的條件。
爾瑟曆2612年五月八日,教廷駐赫薩比斯地區戰錘帝國首任宗母西絲婭.摩蘇入主玉座。
上任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召集境內各地區的CHAOS教高級教士覲見新領袖。在內部小規模的接見會上,所有人切身領會到西絲婭.摩蘇深不可測的神能威勢,皆感心悅誠服。而新宗母仁慈妥善地考慮到帝國初建,建議帝國本土那些原本擁有自己宗母的獨立地區,諸如阿瓦裏庫勒等,保留原有的教廷機構編製。該權力回收的拖延措施,將在現任地方宗母的任期內持續有效。這樣一條赦令,當然獲得一致好評。東方省及帝國在靠近中部地區新獲得領地上的教廷組織所提出的異議,則被徹底漠視。有阿爾比努斯和弗洛魯斯兩位主教的支持,一切反對意見連呈送杻機院的可能性都沒有,更勿論上達教皇本人了。
安撫好教廷內部的情緒,西絲婭.摩蘇轉向帝國的世俗層麵。
帕圖斯一世的政府雖然顧慮重重,卻早早地預備了慶祝儀式。一待西絲婭有所回應,立刻送出正式邀請函。五月十日帝國通告全境,歡慶新宗母的到任。一般罪名的犯人以CHAOS之名獲得特赦;國庫中一筆不小的財富被輸送出來,貼補窮困的信徒;鼓勵大中型城市開展民間與宗教界的聯歡活動。種種舉措,顯見的帝國對該任宗母的重視。帕圖斯一世於當晚舉辦舞會,且親自駕車到埃杜維城的教堂外迎接西絲婭.摩蘇赴宴。
複仇宗與自由宗在競技大會上的角逐,暫時延期了。帝國對外的統一口徑,一方麵是因為與西絲婭.摩蘇的上任時間上衝突;另一方麵則是達雷斯重傷未愈,自由宗也尚未選出相對的人選。不過事實上,主要是帝國政府有點摸不清教廷內部的局勢。本以為宗母的選定無論如何都該是兩個教派分出階段性勝負後的事,卻不想年紀輕輕的西絲婭.摩蘇竟然有如此實力,強行通過宗母的遴選。阿爾比努斯主教和弗洛魯斯主教超越教派爭議的雙重支持,背後又隱藏著什麼樣的權力交易?這些,無疑讓帝國的當權者在對待教廷的態度上變得小心謹慎起來。
說來也巧,帕圖斯一世的慶祝晚會,邀請了年初被內定為皇後候選的三個人。首先當然是風頭正盛的帝國宗母西絲婭.摩蘇。另一個,卡雷(Carrha)的蘇芮娜.拉斐亞女王。她近來出頭露麵的時候很少,風傳是因為本國發生了一些事故,所以忙於應對。還有異軍突起的伊斯特裏亞公主阿格麗娜。帕圖斯一世無論在施政還是人際交往上,都越來越掩飾不住對這位異教王族的偏袒。
蘇芮娜.拉斐亞穿著一件浮花織錦的禮服長袍,淡青色的緞麵上繡以金絲的百合花花紋,使略顯年幼的她今天變得落落大方。一條銀、銅金屬片與玉片、玳瑁片錯接而成的華麗首飾由她的前胸下墜至兩袖和細腰。細長的拖穗還延伸到膝蓋部位,行走的時候發出叮叮的叩擊聲,讓人浮想翩翩。她的叔父德烏斯.布拉(DeusBurra)一如既往地滿臉嚴肅,警惕地走在女王的身邊。
雖然身負女王之名,赫薩比斯的卡雷地區長久來承受北方蠻族的入侵和中部經濟發達地區以封鎖為名的惡意盤剝,單是維持一支常備軍力就已耗盡拉斐亞王族的所有財力。德烏斯.布拉麾下精銳‘白銀騎士團’或許真得是用白花花的銀子打造的,留給蘇芮娜.拉斐亞用來討好帝國顯貴的資本卻因此可謂微乎其微了。相較於出手大方的舍馬亞.摩蘇和西絲婭.摩蘇,蘇芮娜幾乎一開局就敗下陣來。她唯一值得誇耀的,也就在聲名在外的美貌和處子之身了。可惜帕圖斯一世似乎對此並不怎麼在意。
剛走進帝宮的宴會大廳,蘇芮娜.拉斐亞便感到南方富庶地區的奢華和喧囂撲麵而來。
經過近十年的複蘇,埃杜維城周邊地區雖然遠未達到戰爭前的水平,卻足以供養為數眾多的帝國新貴。帕圖斯一世的宴會延續了其母奧克塔維婭.克洛狄烏斯的風格,以精美的食物、昂貴的瓊漿和兩倍於貴賓的仆役提供的貼心服務而受人稱道。今天的更是如此。一群衣著光鮮的舞女正表演驚豔的舞蹈。舞蹈的動作富有節奏,包括劈叉、腳尖旋轉、直立後仰等高難動作;一旁的演奏者用手掌打起旋律輕鬆的節拍,並用響指和六弦琴為精美的舞技伴奏,惹得舞女們時不時發出喜悅的歡叫。賓客們分散在四周,或坐在鑲金嵌銀的椅子上,或依靠在覆蓋壁毯的牆邊,手裏端著水晶酒杯,興致勃勃地觀看表演。
“我們來晚了?”蘇芮娜悄聲說。
“該死的……”,德烏斯.布拉含糊地咒罵道:“要不是進門的時候那些侍從把我們排在最後,也不至於等到現在。”
“或許其他人的身份特殊罷!”蘇芮娜寬慰說。
德烏斯.布拉忿忿不平地回答:“才不是呢!看門的侍衛首領曾向我討要引薦的好處費,我沒給他。他這是有意報複。”
“算了,算了……”,蘇芮娜的目光掃過寬闊的大廳。“帕圖斯一世正陪著CHAOS教廷的人呢!我看到西絲婭.摩蘇,阿爾比努斯主教,還有弗洛魯斯主教了。”
“弗洛魯斯……”,德烏斯.布拉越發不滿。“他到底是什麼意思。之前還信誓旦旦地說要幫我們,把我們騙來後卻和以往的敵人站在一起。要放在卡雷,我才不管他是什麼狗屁主教呢!一定逼他說個明白。”
“主教閣下也無法掌控一切的。”蘇芮娜注視著穿紫色絲袍的西絲婭。“我聽說摩蘇家族這次下了大本錢,買通不少擁有選舉權的高級教士。還有,西絲婭.摩蘇新結識的法師也替她擺平多個對手。最後的競選極其驚險,其中一位高層甚至差點因此喪失性命。經過整晚的協商,才堪堪達成一致。弗洛魯斯主教應該是獲取了什麼承諾?比如……,西絲婭.摩蘇放棄追求世俗的地位。”
“要是這樣,西絲婭.摩蘇當選宗母也不失是件好事了。”德烏斯.布拉半信半疑地說。
蘇芮娜靦腆地笑道:“我隻是胡亂猜測的,你先別當真。”
“不!陛下能有如此涵養,還能預想到政治上的這種可能性,就足以使我等自愧不如。先國王若還在世,一定也會感到欣慰了。”
蘇芮娜搖了搖頭。“別再誇我了……。”再死盯著西絲婭,也無法減弱眼下她在人群中所發散的耀眼光芒。蘇芮娜的目光四下飄移,尋找另一個預想中的目標。不多久,她便找到了。
阿格麗娜很低調地站在遠離人群中心的角落。一身湖綠的律緊陪著她,俊美的容貌喧賓奪主般矚目。不過阿格麗娜近來體態上增加了不少肉感,臉上的表情也充滿戀愛中女人的親近,所以給她自己搏回了不少分數。一般人看來,與其追求高不可攀的律,由阿格麗娜身上尋找安慰是現實得多的一件事。
蘇芮娜.拉斐亞咳嗽了一聲。
德烏斯.布拉轉過頭,也看見了伊斯特裏亞的一小撮人。“您真得想與這些LAW信徒結盟嗎?”他猶豫地問。
“我們之前談過了。”蘇芮娜壓低嗓門。“現在我們需要帝國,遠甚於帝國需要我們。而我們的經濟實力不堪與奴隸主聯邦來的兄妹抗衡。弗洛魯斯主教的承諾也被證明並不怎麼可靠。如果再不找個合適的盟友,迄今為止所做的一切就都失去意義了。”
德烏斯.布拉頗為懊惱地說:“僅僅是奧盧斯(Aulus)同盟,我們也未必要依靠旁人。隻要再給我五百人的部隊,我就可以收複失地。”
“關鍵是我們沒有額外的五百人部隊了。就是要再增加一個百人的輕騎偵查小隊,我也不得不出售最後幾件祖傳的首飾來替他們置辦裝備。後期的給養有怎麼辦呢?而且,即便我們這次打贏了又如何!奧盧斯會退回去休養生息,三四年後再次攻打過來;意料之外的瘟疫和歉收,吞噬著包括我們王族在內的生命;蠻族無論年景好壞,每年都伺機劫掠我們的鄉村。我太想終結這一切了!”
德烏斯.布拉喃喃道:“但與LAW信徒們妥協,向一個連情婦都算不上的女人低頭,這也……”
蘇芮娜放在身前的雙手幅度極小地擺了擺。“別那麼看待伊斯特裏亞人,特別是阿格麗娜公主。她做出了選擇,實現了國家所賦予她的使命。而且我覺得,她並沒有因此失去自尊和愛情。能做到這樣,已算是很成功了。”說著,她主動向阿格麗娜走去。
不過還未待她走到,便有另一個捷足先登了。
亂一身嚴謹的緋紅色柏萊歐式裙子,完全換了一個模樣。或許是考慮到西絲婭.摩蘇今天的角色,特意裝扮出端莊正經的形象。她用一條精繡的裝飾性腰帶緊紮在腰上,勾勒出纖細如柳的身材。另一條同樣手工則寬鬆地垂墜到大腿根,隨著胯部的扭動搖曳生姿。絲質的係帶,間隔一寸便穿起兩顆碩大的珍珠,一頭紮在寬鬆腰帶的中央,另一頭俏皮地晃蕩在腿間。難得她這次沒有裸露出吸引男人眼珠子的肩膀和胸脯,隻由針織的繡花領子半遮半掩地透出胸頸部少許肌膚。可惜即使是籠形的上裝,也無法徹底掩蓋她高聳的雙峰,多少還是破壞了亂精心打扮的本意。
蘇芮娜.拉斐亞遲疑了一下,決定暫緩原來與阿格麗娜套近乎的計劃。她也並沒有離開,而是就近躲到了大廳的長柱後麵。德烏斯.布拉也走了過來,兩人隱約可以聽見亂和阿格麗娜的談話。
“公主殿下,似乎沒有我的教導,你也很容易地就跨過了入門階段啊!”亂是隱喻地嘲笑阿格麗娜以前對男性的恐懼,以及現在與帕圖斯一起對魚水之歡的沉迷。
阿格麗娜笑顏以對。
“亂,如果你是在提醒我,對你口頭上應該表示的感激,那樣未免也太過便宜我了。前幾天,我父親還在信上特別關照我,要我替他送上一份豐厚的謝禮呢!”
亂上下打量了一番,靠近阿格麗娜耳邊低聲道:“我倒不怎麼在意什麼謝禮不謝禮的。如果你真打算感謝我,或許我們可以找個機會交流一下近期各自的所得……?”
阿格麗娜終究還是道行淺。第一回合堪堪掩飾過去,第二回合就抵擋不住了。她的臉也紅了,聲音也不那麼自然起來。
“……,亂,你不是說真的罷?我可……,我不怎麼喜歡……與女人。……不像你,不,是沒法做到像你那樣……博愛。我現在還是更喜歡,……比較自然的那種。”
亂咯咯笑著,抱了抱阿格麗娜,在她兩頰印上女友間親密而無曖mei的輕吻。“我知道,你現在……忙著呢!沒時間招呼我。”她有些惡毒地模仿阿格麗娜剛才緊張的口吻。
阿格麗娜驚魂未定,羞澀地拿過阿皮尼斯.倫圖姆替她端著的酒,喝了一口定定神。亂隨意地向伊斯特裏亞外交大臣打招呼。
“阿皮尼斯,聽說這段時間你的表現不錯啊。埃杜維城的各國大使們都打算給你頒發‘最佳外交官’的獎章了。獎勵你替自己的國家謀取到的,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貿易專屬權。”
阿皮尼斯殷勤地遞上預先準備好的另一杯酒。
“哪裏,哪裏。那項協議,對帝國和伊斯特裏亞都大有裨益的。而且協議的成功簽署,主要歸功於帕圖斯陛下和阿格麗娜公主的深謀遠慮,我隻是在水到渠成的時節推了一把而已。”
“作為臣子,你真是個謙虛謹慎的楷模。我們都知道,那些煩心操勞的活,還是大臣你幹的。”亂誇獎道。她突兀地壓低聲音,說:“似乎並非所有國家都對此項協議表示讚同的。對你個人的敬佩,很容易轉化為吃不到葡萄反說葡萄酸的惱怒哦!我要是你,也的確該保持低調。”
阿皮尼斯.倫圖姆當然曉得,伊斯特裏亞和帝國的專屬協議,很大程度上是以傷害周邊地區的通商便捷為代價,替伊斯特裏亞自己攫取了好處。亂的警告,恰恰迎合了他的擔憂。他擔心這項協議會影響伊斯特裏亞與鄰國間的關係,擔心與帝國靠近會吸引安吉斯、加斯康、卡奧斯的反帝國聯盟對伊斯特裏亞的注意,更擔心那些利益受損的國家會怪責到他這個代表伊斯特裏亞簽訂協議的人。他的臉色頓時僵住,不知該如何回應。
亂嗤笑道:“瞻前顧後不是你的優點罷!你現在身在帝國,很少有人敢在這裏打你的主意的。”
阿皮尼斯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心裏暗自告誡自己——亂是個絕頂危險的家夥,還是少招惹她的為好。
亂不費吹灰之力就打發了阿格麗娜和阿皮尼斯。此時,她才與真正想要見的對象搭上了話。“律……”,她知道自己不該問對方近期過得如何,否則似乎隱含著離開了她,律就沒法過好日子的意思;她也不想什麼都不問,又顯得她自己與西絲婭.摩蘇的生活如魚得水,卻對律不聞不問了。
律嫣然笑道:“你的狀態很不錯啊。與維拉女神的關係也有所好轉了?”
亂扭頭看了一眼西絲婭。“說不上有多麼和諧,但她的確不怎麼在意西絲婭身上所發生的變化。”
“當然啦。”律表情淡淡的。“說不定她所屬意的正是你。相比之下,犧牲一個凡人的信徒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亂心不在焉地回答:“哦!是嘛。”
這一段對話,以在一旁偷聽蘇芮娜.拉斐亞而言簡直就像是胡言亂語。她隻能以為與魔法打交道的人,天生就有點神神叨叨的。律既然被認為與精靈一樣具有青春永葆的能力,當然也與魔法脫不了幹係。難怪她能與身為魔法師的亂談得如此合鍥了。
奎裏納爾.樹影今天也陪了過來,優雅的儀表吸引了一大幫帝國貴婦的注意。不過雖然得到律的垂愛,他在亂的麵前卻始終有著很深的不自信感。見亂主動靠近律,奎裏納爾擺脫女人們的簇擁,回到律的身邊。
律感覺到精靈情緒上的擾動,體貼地握住他的右手。奎裏納爾在律的左側站下,恭順地垂下雙目,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仰慕。
亂看在眼裏,不覺有種酸酸的感覺。的確,是她先找上了西絲婭,所以才主動離開律的。可沒想到律竟然這麼快就把愛情隨意地贈給這個纖弱的精靈!亂深感到懊惱——早知如此,幾百年前自己就有機會先裝可憐博取律同情了。
“奎裏納爾,你的心獲得平靜了嗎?”亂尖酸地問。“我還以為洛麗娜.樹影的死,已經把它徹底扯碎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