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歸心日夜憶鹹陽(修改稿)(2 / 3)

兩個人罵了,喊了,嚷了,最後也隻能是相視苦笑。盧浩感歎道:“將軍斷頭,壯士捐軀,隻在明日。仲時(張子辰的字),我不甘心啊!以饑疲之卒,當虎狼之敵,難免覆沒,於國何益?”“食君俸祿,當死國難。” 張子辰苦笑道:“我做了三年的宜陽守,現在終於可以以死謝宜陽父老了。”兩個人一直說到天色發亮,臨分手時張子辰對盧浩說:“巨伯,我有一事相求,萬望允諾。”“說。”“今日列陣,讓我列於左翼。”“為何?”“這裏離泰山近些,死了能早入輪回啊。”“好!那你就‘為王先驅’吧。”說完兩個人哈哈大笑。

晨時,兩軍列陣以畢。雙方主將出來行聘問之禮。和他們對陣的是秦國的宜陽守牟滌和秦軍的老將孟明

今天,這位六十四歲的老將軍身披重甲,頭戴銅盔,立馬高岡觀望。他的四方臉孔冷如鐵塊,帶著自信、傲慢和威嚴難犯的神氣,使左右不敢正視。

在激烈的鼓聲中,兩支龐大的部隊發出轟然的巨響,卷著血花和塵土狠狠地撞到了一起。盧浩的車左在和敵人錯車時被一戟戳中了胸口,慘叫著倒在車裏,流出來的血打濕了他的靴子,順著後麵的車廂流淌,好象一條瀑布。張子辰就沒那麼幸運了,他第一個照麵就遇到了老將孟明,老頭的車上連個車左都沒有,因為他一個人就左右揮動著兩隻重戟。張子辰幾乎就是被兩隻重戟同時戳中了胸口。半個身子幾乎被剪了下來。

戰鬥隻用了一個時辰就結束了,當正午的陽光終於透過重重的煙塵艱難地照射到這片荒地上的時候,這時的景象已經和清晨時大不一樣了。原本黃色的土地上此時已被大量的鮮血染成了紫紅色,地上四處插著殘槍斷矛,簡直就像是從地裏長出來的密密麻麻的茅草;人的肢幹和馬的殘骸被毫不吝惜地四處拋灑;尚未斷氣的軀體猶自在扭動不息;到處是還冒著熱氣的內髒。無數的秦軍士兵正逐一搜索著戰場,給還沒斷氣的人補上一刀,砍下來的頭顱被他們胡亂的打散發髻係在腰間。一雙雙失神的眼睛茫然地注視著遠方,一張張半開的口似乎在訴說著心中的不甘。

軍帳裏,孟明還沒脫去染血的重甲,早就有秦王的使者等在那裏了。

櫟陽城,太子的府邸裏簡直亂成了一團粥。聽說洛邑捷報,太子就感覺到了不妙,派出去的人也問不回什麼消息。他一直擔心,可是秦王派來的人卻通知他準備迎駕,並讓他準備主持獻俘儀式。這又讓他生出了幻想,本來想起兵的念頭又打消了。他一麵在京城準備,一麵繼續派人去軍中打聽消息,一連等了幾天音信皆無,直到今天才接到可靠的消息,公孫範高碩和狐明已經服誅。秦王的大軍正加緊趕路,最遲三天後就要趕到函穀關。

“以當下之機,太子要當機立斷,征發死囚,奴隸,打開武庫,馬上進兵函穀關。”天象看著麵前這位體如篩糠的太子,不給他一點鼓勵,恐怕他連邁出這個門的勇氣也沒有,“魏軍已經派出一萬輕騎,晝夜兼程趕到函穀關,到時候和太子裏應外合,憑函穀之險,魏軍之強,當可一戰而定。”

“你要答應我不要傷害我父王。我割山東六城給魏國。”太子聽說有魏軍的配合好象抓住了救命稻草。

“太子以大王為父,可是大王恐怕不以太子為子。”天象掩飾住心中的厭惡和蔑視,依舊微笑著說,“大王委派公子渠梁駐守函穀,讓公子稷統帥左軍,分明是為了利用公子們對您的仇恨,借刀殺人。到時候你父王回軍函穀關,兵臨城下,恐怕他不殺你,你的幾個兄弟也容不下你。”

“弑君殺父,人所不齒。”太子最後的心理防線在徹底的崩潰。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太子到時候隻要召告天下,公子稷劫持大王,陰謀作亂,天下有誰會懷疑你呢?”天象拉出肋下的寶劍,自顧在燭光中把玩,可是嘴裏並沒有停下來,“如果大王回了都城,你以為,你可以逃脫弑君殺父之罪嗎?縱使你父親饒你不死,你的太子還做的了嗎?你以為你的兄弟們會念手足之情而不落井下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