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負的天平，眼看就要傾斜向李牧所在的那邊。
而在今日之前，人們所認定的，被戰神所垂青者，從來就隻有一個人。
這個人的名字，叫作白起。
現在，白起正用雙手禁握住一把血色之劍的劍柄，從秦天等人的視角看去，這個動作之前代表了壓製，而現在，代表了進退兩難。
因為那把劍的劍刃，被李牧手中的雙槍給牢牢封住。
留給白起的選擇，似乎隻剩下棄劍而已。
他的臉上，也開始浮現了些許汗珠，似乎要做出什麼艱難的決定。
難道這位勝利的代言人，也要就此敗亡了嗎？這是在場所有人心中的想法。
秦天捏緊了雙拳，掌心全都是冷汗，雖然他不太喜歡這個一身殺氣的家夥，但他也明白唇亡齒寒的道理。
一旦白起輸了這場戰鬥，自己等人的下場，已是不言而喻。
李牧雙手交叉，依舊保持封住白起武器的姿勢，隻待白起的下一步行動露出端倪，他就立刻變招動手。
可是，白起沒有動，隻是就這麼握住那把劍。
的確，長槍變雙槍這種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並不是常人所能預料到的。這樣精妙的機關術，以白起的見識，也隻能說是聞所未聞。
時間似乎是過去了良久，也似乎隻是過去了那麼一瞬。
就在眾人繃緊了心弦，連李牧都有些沉不住氣，開始打算搶攻的時候。
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到白起那把劍上，忽地亮起了一道光。
那道光芒實在是太過深邃，又引人注目，它就像是用鮮血構成的，是那種無比妖豔而略帶黑色的紅。
所有人，包括李牧的注意力，都被那道光芒吸引住了。
以至於竟沒有人看到，那道光亮起的時候，白起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他此刻麵上的表情，若是讓其他了解他的人看到了，一定會覺得不可思議。
因為，那種表情，那種叫作“不忍”，叫作“憐憫”的表情，怎麼可能出現在殺神白起的臉上？
“殺一人，以救一軍；屠一城，以救一國；戮一國，以救天下……”白起默默念道。
“你，你說什麼？”李牧離得近，聽到了白起的話，卻不太清楚。他剛剛回過了神，正暗歎方才自己的不小心，險些誤了取勝良機。
“我說……”白起用剛好能讓李牧聽清的聲音說道。
“我啊，本來不想再借助這把劍的力量了……”
（“因為每用一次，我就必須再感受一次，那樣深沉的痛苦啊！罷了，還是謝謝你，讓我再一次認清了自己，終究還是個殺人如麻的惡魔。”）注：括號是白起心中的話，沒有說出來。
當劍上的血光亮起的時候，白起的心頭，又浮現出了當日的畫麵。
所謂的當日，正是他第一次用出這把劍真正力量的那天。
“殺一人，以救一軍……記住我今日的話，白起！在戰場上，千萬不要手軟！你就是因為太心軟，才會受傷的，否則以你的武藝，怎麼可能會被區區一個百夫長刺傷？”說話的老人疾言厲色，手上卻是在萬分輕細的，給尚還年少的白起擦著傷口。
白起一邊齜牙咧嘴的喊疼，一邊委屈的喊道：“師父！你是沒有看到，那個魏國老賊狡詐地很，他武藝雖不高，卻使得一手好身法，我當時若直接下手殺他，恐怕會傷了自家兄弟。刀劍無眼啊師父！”
“所以，你就寧願自己受傷？嘿，刀劍無眼？刀劍無眼？若是有一天敵軍拿秦國的子民作盾牌，你是不是要乖乖束手就擒？”被白起稱作師父的老人嘿然冷笑道。
“我……”白起一時語塞。
“我什麼我？為師再問你，若是以後，敵軍的首領，拿為師當擋箭牌呢，你是不是就要這麼放過他？”老人又追問道。
“好了，我今日也不再為難你，畢竟你乃我看中的兵家奇才，日後大秦的興衰，恐怕都要著落在你身上。但為師希望你記住，殺戮敵人是軍人的本職，殺一人，以救一軍……”老人最後主動還是打住了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