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欲蓋彌彰(1 / 3)

自段雲軒與龍魄離開沂水城,為掩人耳目,不露形跡,二人從西門出城,轉向北上,繞道日月山西麓,而後,禦起法寶,翻過絕壁斷崖,經沂水轉向東南,取劍南道,徑直往天門峰而去。

及至天門峰山門之時,日落西山,晚霞緋紅,將天地媾和之處渲染得如鮮血浸淫一般,竟讓人有些心生可怖。

似血般的夕陽,透過薄如蟬翼的雲層,撒落些許碎陽餘暉,輝映著漢白玉堆砌的石階之上,猶如一條通往修羅煉獄的冥道,瞧著不免有些發怵。

“世叔,天門峰……到了……”段雲軒忽地頓了頓,然後才將最後那兩個字低沉地吐了出來。

龍魄一躍而下,輕盈落地,見段雲軒魂不守舍,心神渙散,知其必是憶起了九嶷關之事,心生感觸,更多得怕是自責。

龍魄長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道:“少主,往事如煙塵,過去了就放下吧,何必苦苦折磨自己……”說完,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期望。

段雲軒長吸了一口氣,抖擻了精神,對龍魄一臉正色,道:“走,世叔!我二人這便去會一會那以天下正道之首自居的‘天玄宗’……”說完,大踏步地往山門方向走去。

未至山門,老遠便瞧見有一人負手立於石階前,佇足等候,緘口不言,幾如一尊神祗一般,巋然不動。

段雲軒止住了腳步,轉身瞧了瞧龍魄,欲言又止,而後,使了個眼色,似乎在詢問龍魄是否識得此人。

龍魄上下打量著此人,觀其服飾,多半是‘淩雲閣’之人,可是,仔細一琢磨,又覺得此人身份特殊,必非尋常弟子,不禁心下一動,而後,示意段雲軒在此等候,自己則上前對守山弟子,道:“在下‘禦龍山莊’龍魄,奉莊主之命,特來拜會玄清子宗主……”說完,呈上名帖,靜候於山門。

待其轉身之際,飛快斜睨了一旁之人,不由詫異,此人竟是‘淩雲閣’長老——餘天權。

與此同時,餘天權亦是注意到了龍魄,四目相對,二人俱是不由一怔,而後,淡然一笑,似乎已然認出了對方。

“閣下可是‘淩雲閣’的餘長老……?”龍魄為緩和尷尬,率先問道。

餘天權嶄露笑容,略顯訝然,道:“不錯,正是老朽!”

段雲軒一聽聞此人乃是‘淩雲閣’長老,不由在一丈之外冷哼一聲,顯得頗為不耐煩,弄得餘天權與龍魄皆麵如嚴霜,難堪不已。

一時間,氣氛如水凝成冰一般,凍住了。

龍魄幹咳幾許,和顏道:“在下乃是‘禦……”未等他把話說完,餘天權接過話茬,“閣下乃是‘禦龍山莊’段天成師兄座下四大劍侍之一——龍魄!不知老朽可猜著了?”

龍魄點了點頭,默然以對,而後,餘天權將目光投向段雲軒,開懷一笑,言道:“段賢侄,真不愧為‘禦龍山莊’少主,不僅個性率真,修為亦是一代翹楚。段師兄有賢侄承歡膝下,老朽甚是欣慰……”

“不敢!小子愚鈍不堪,怎擔得起餘長老如此誇獎,不過,若論一代翹楚,小子又怎及得上你‘淩雲閣’的商天旋…師叔……”段雲軒說到此處,故意頓了頓,而後,斜睨著餘天權,話鋒一轉,“對了,商師叔近來可好?不知午夜夢回之際,可有輾轉難眠,夜不成寐之時……!”說完,冰冷地歎出一口氣,全然不顧及餘天權尷尬之態。

龍魄聽得段雲軒之言,亦覺得不妥,故而,在一旁使了個眼色,望他能適可而止,切莫與‘淩雲閣’之人多生事端,再起波瀾。

忽地,前往‘乾元殿’稟報的弟子現身於山門,對餘天權與段雲軒、龍魄拱手見禮,抱拳言道:“諸位,宗主有請……”說完,退至一邊,讓禮眾人。

餘天權與龍魄久在江湖,自是懂得往來的虛禮,即使私下明爭暗鬥,爾虞我詐,但是,亦須維持表麵的和氣,故而,欣然一笑,互相謙讓。倒是段雲軒,個性耿直,又因九嶷關之事掛懷在心,毫不客氣地徑自踏上石階,往乾元殿去了。

龍魄勉力一笑,對餘天權和顏笑道:“餘長老,請……”

“龍魄劍侍,無須如此,這就一起走吧,莫讓玄清子宗主久候了……”

“餘長老所言極是……”龍魄點了點頭,附和而言。

待到二人一番客套之後,段雲軒早已三步並兩,走到石階的盡頭。

“世叔,還不快些……”

龍魄笑著搖了搖頭,和餘天權坦然步上石階。

山風習習,雲霧皚皚,黃昏的空氣中,總是夾雜著些許涼意。

餘天權雖是‘淩雲閣’長老,卻不時常出山,尤其是近些年來,陸天璣常年閉關,將大小之事盡皆交由嫡傳弟子:龍嘯雲與兩位師弟——商天旋、餘天權處理,也不知是否在苦修上乘術法,否則,發生九嶷關如此大事,怎會不親自過問,當真讓人困惑。

“大哉乾元,萬物資始,乃統天……”餘天權與龍魄並肩立於殿前廣場之上,口中不由低語。

段雲軒聞言,嘴角一挑,冷笑道:“餘師叔倒是好興致,有此雅致吟風弄月……”

餘天權亦不作辯,一笑爾爾,即兀自走上前,凝神望著殿門之上的藍底匾額。

龍魄心中不禁對這位餘長老讚歎不已,竟能一語道破乾元殿名之玄機,必是學識淵博,深藏不露,怪不得百多年之時,能一舉名動大荒,震懾群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