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幽冥之巔’觀星台上,漆夜負手仰望,凝視著浩瀚的星空,若有所思。
殘月孤懸,閃爍於璀璨的繁星之間,而於西南之處,一道星光幽然而出,橫亙劃破夜空,直衝蒼穹之中央,隨之,消弭於漆黑的夜色之中。
漆夜嘴角猝然一動,眸光乍起,似對這突現的異象牽掛於心。忽地,觀星台石階之處,一個形貌迥異的弟子手執密封的竹筒,揖手言道:“座主,‘都魁’捎來飛鴿傳書……”
“呈上來……”漆夜嘴唇輕動,於冗長的袍袖之中伸出手來,接過呈上的竹筒。
“喏……”待到竹筒交予漆夜之後,那名弟子轉身便離開了觀星台。
漆夜拔去竹筒上的封口,取出竹簡閱覽,不由大驚失色,猛地轉身高呼,道:“來人,喚魍、魎二位護法上殿議事……”
不待一盞茶的功夫,魍、魎護法低首靜默,躬身立於丹陛石下,靜候著漆夜。
二人雖默不作聲,心下卻是明白,如此深夜,疾喚他二人上殿,必是有萬急之事亟待處理。魍、魎二位護法,互相看了一眼,心照不宣。
忽地,殿內燭火搖曳不止,一陣疾風席卷而過,直上丹陛平台,而後,漆夜驟然現身,高立於平台之上。
魍、魎二護法見狀,正欲下跪行禮,不料,漆夜抬手製止,道:“二位護法,不必多禮…深夜疾喚二位前來,乃是有要事相托!”說完,擺了擺手,示意二人毋須拘束。
魍護法上前一步,揖手問道:“座主,不知所言何事……?”
漆夜神色一凜,攥緊了拳頭,毅然道:“方才,‘都魁’捎來加急書簡,‘禦龍山莊’與‘淩雲閣’兩大派已收到密報,急遣得力之人赴日月山查探,故此,本座欲交代二位辦理幾件要事……魍護法,爾立即召集一百幽冥弟子,趕赴日月山必經之路,製造混亂,拖延‘淩雲閣’與‘禦龍山莊’之人;魎護法,爾即刻飛鴿傳書,傳令天門峰,讓臨亦寒內緊外鬆,應付秘密探查的兩派之人,務必不可走漏風聲,引起兩派猜疑……”
魍、魎二護法聞言,互視了須臾,而後,異口同聲:“喏……我等即刻去辦!”
待到二人走出大殿,漆夜淡淡喚了聲:“出來吧……”
話音剛落,忽地,於後殿之中閃出一道黑影,隱匿於殿柱陰影之下,陰冷言道:“你如此行事,是否太過招搖了?要知道,若是魍護法處理不當,反倒讓‘禦龍山莊’與‘淩雲閣’之人引起懷疑,屆時,必會影響你我的大事!”
漆夜擺了擺手,自若言道:“盡可寬心!魍護法追隨我多年,處事沉穩謹慎,料無差錯。即便乾長老漏網,也不至於能同時知會‘禦龍山莊’與‘淩雲閣’兩大派,莫不是其中另有隱情……?”
黑衣人冷哼一聲,輕蔑言道:“據我所知,乾長老脫身之後,隨即趕至‘禦龍山莊’,曉以利害,才使得段天成暫擱恩怨,派遣四大劍侍之一的龍魄前往日月山打探的;而提起‘淩雲閣’一事,我正想問你呢!日前,你曾言魅護法在玉龍山將南鴻重創,必死無疑,如今,何以會出現一少年,言及受南鴻臨終所托,赴‘淩雲閣’求援……?”
漆夜麵頰肌肉一緊,略顯詫異,道:“什麼,竟有此事!可知這少年是何來曆……?”
“而今尚未得知!據其所言,他與南鴻不過一麵之緣,隻是南鴻臨終之際,托付他前往‘淩雲閣’求援,而且,南鴻那老匹夫將自身之百年修為盡數相傳,並贈其神兵‘顥天’……”說完,黑衣人意味深長地看了看漆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漆夜見其眉宇輕動,麵露憂色,不禁淡然一笑,道:“怎麼?閣下深夜趕赴我‘幽冥之巔’,便是為了此子?看來,你甚是在意啊……”說完,眼眸之中閃過一縷精光,陰鬱地望著隱匿於陰影之中的黑衣人。
“不錯!千裏之堤,潰於蟻穴!此子雖在少年,卻是堅毅果敢,膽識過人,光從其隻身趕赴‘淩雲閣’一事,便可而知。如今,‘禦龍山莊’與‘淩雲閣’已然起疑,否則,絕不會派遣素有威望之人親探日月山,以明虛實。對此境況,不知漆夜座主可有對策……?”
“罷了,事已至此,抱怨亦是徒勞,你我二人還是盡快著手善後,否則,十數載之心血盡付東流矣……”漆夜長歎了口氣,而後,果敢言道:“不行,我得親自去日月山一趟,方能心安……!”
黑衣人聞言,沉默半響後,讚同言道:“也好,有你坐鎮,我亦心安一些!不過,對於那少年,切不可掉以輕心,不然,他日壞你我大事者,必是此人……!”言罷,黑衣人如輕煙一般,消失於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