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時,乾元殿內走出一名小道童,對三人恭敬作禮,道:“諸位,請……”
餘天權、龍魄等三人聞言,會心地點了點頭,二話不說地步入了乾元殿。
殿內,燭火通明,青煙嫋嫋,‘九天’神碑之下的梓楠座椅上,空無一人。唯有緊挨上首的六張椅子上,坐著須發皆白的三人,眼神溫和,平易近人,餘下的椅子上,亦是空置著,此三人正是‘天玄宗’長老——坤、坎、離。
餘天權走在三人前頭,麵露笑容,甚是恬淡。而龍魄見此境況,亦是沉默不言。倒是段雲軒,逍遙無羈,左顧右盼得,對這與皇宮亦不遑多讓的大殿甚是感興趣。
廣場上,鍾鼓之聲悠然破空而起,飄蕩於天門峰上空。
坤長老與坎、離二位師弟一同起身,略帶滯澀地揖了揖手,道:“餘師弟,恭候多時了……”說著,走下平台,與餘長老引薦,“餘師弟,這二位是坎師弟、離師弟,曾與你有過數麵之緣,可還記得……”
餘天權和氣一笑,道:“這是自然。二位師兄,多年不見,別來無恙……?”
坎、離二長老訝然點了點頭,揖手作禮,即緘默不言。
餘天權何等樣人,見此境狀,心中愣是咯噔一下,而後,為緩解氣氛,轉身向坤長老介紹:“坤師兄,此二位乃‘禦龍山莊’的龍魄劍侍與段雲軒賢侄……”
坤長老聞言,眸光一閃,道:“喔……這位便是段師兄座下四大劍侍之一的龍魄劍侍?果然氣度非凡,難怪深得段師兄器重……”緊隨著,話鋒一轉,目光轉向段雲軒,點著頭言道,“段賢侄,老朽久聞‘禦龍山莊’少主英名,今日一見,果然器宇軒昂,年少英雄……”說完,與在場之人皆暢然一笑。
段雲軒未曾料到坤長老會如此誇讚,竟有些局促,略顯尷尬,道:“小侄見過三位師叔!方才坤師叔過譽了,小侄怎當得起……”說完,又突覺不妥,好奇問道,“怎得不見其餘幾位師叔,尤其是兌師叔,莫不是身體有恙,不便相見……?”說完,戲謔地盯著離長老。
離長老一聽,心中甚是不悅。九嶷關之行,離長老躬親其事,對龍魂罹難之始末亦是心知肚明,而今,段雲軒字裏行間透著戲謔譏諷之意,他又怎會不知,無奈,現下之危急情形,又怎可再為此事多生枝節,於是,佯裝不知,目光遊離於別處。
坤長老見殿內氣氛冷場,又顧及其他,連忙嘻笑,道:“實不相瞞,其餘幾位師弟,現下有要事纏身,故而,未能與幾位相見,還望見諒……”說完,禮節性地請三人入座,而後,吩咐弟子上茶。
殿外,夜色四合,如一張漆黑的羅網籠罩著天門峰,唯有燦若螢火的月華星光,撒落於山麓之間。
坤長老端坐於雲台漆木椅上,和顏悅色,故作輕鬆地對餘天權、段雲軒以及龍魄,道:“今日實在難得,餘師弟與段賢侄等齊聚我‘天玄宗’,真乃彼派之幸。諸位一路風塵仆仆,先品上一口茶,以舒疲乏……”說完,伸手一引,與眾人呷了一口茶。
餘天權一飲之後,放下杯盞,笑顏盈盈。而龍魄亦是心中有數,不願率先問及乾長老之事,欲待餘天權出頭,問明緣由。
哪知,段雲軒耐不住性子,唐突言道:“坤師叔,怎的不見玄清子師伯……?”
此言一出,坤長老與坎、離二人臉色皆不由一窒,而後,瞬間掩飾一笑,道:“賢侄,自旬月之始,掌門師兄即閉關玄修,至今尚未出關,因而,未能親自接見諸位,莫怪莫怪……”說完,端起茶杯,掩袖一飲。
餘天權與龍魄一聽,不由目光對接,疑慮之色油然透眸而出。
“哪裏的話!坤師兄言重了……”餘天權點了點茶幾,淡笑言道。
坤長老會心一笑,道:“餘師弟,不知此次赴日月山,有何要事……”說完,似在期待著什麼,直勾勾地望著他。
與此同時,亦轉頭望向段雲軒與龍魄,所指不言而喻。
餘天權豈是庸碌之輩,怎會直言此行是為了證實日月山是否有變,故此,轉念一想,道:“在下此來,乃是受彼派閣主之托,冰釋前嫌,化解日前在九嶷關的誤會,亦是拜會玄清子宗主,以結兩派世代交情……”
離長老豁達一笑,對餘天權揖手言道:“餘師弟客氣了……九嶷關之行,我‘天玄宗’亦有不是之處,倒是望段賢侄切莫掛懷於心,耿耿於懷才好……”說著,望向段雲軒,大有示好之意。
坤長老伸手一擺,止住了離長老,而後,對段雲軒言道:“賢侄,九嶷關之事,彼派深感歉疚。不知此次親至彼派,可是也為了此事?”
段雲軒正欲言語,豈料,龍魄搶先一步,道:“坤長老,坦誠之情,在下折服。不過,我與少主此次前來,乃是聞得風聲,言及玄清子宗主身體抱恙,故此,莊主特遣少主與我二人冒昧探訪,以明謠言……”說完,意味深長地使了個眼色,似在顧慮著什麼。
坤、坎、離三位長老聞言,不由左右相視,隨後,坎、離二人皆緘默不言,唯坤長老故作佯怒,道:“豈有此理!何人如此大膽,竟敢散布此等謠言!餘師弟、段賢侄,切莫中佞人之計,遇事還望多加…揣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