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楓如火,氣氛如冰,源爍殿主明缺見澄曜殿主也惱了明盈,無比愧疚道:
“盈盈,我知道此事於你著實委屈。是我不好,沾染紅塵難斷才造成當下局麵。族主之意無可推卸,你我總要有人擔起。如今你雖氣我,卻並未推卸此事,明缺感念在心,不敢求你原諒我,但是還請你不要與自己過不去,更不要推拒了長兄的關切之情。族中眾人,對你諸多仰賴,如今因你我而離心,此事非是明缺獨自能解,隻能再委屈你出麵安撫眾人了。”
見泓熠殿主明盈臉色稍緩,明缺又對澄曜殿主說:“儀哥哥,此事確實是明缺理虧在前、欠情在後,盈盈一時難以平靜也是情有可原,衝動之下難免行事有失分寸。明盈之過,明缺願代為受罰,還請長兄網開一麵。”
澄曜殿主歎了口氣,說道:“明盈心情,吾能理解。望月山莊向來不禁族人出入,明盈身為一殿之主,雖向來足不出戶,但豈無隨意進出之權?外出一事,吾本就不欲追究。隻是不告而別,令人擔憂,確實不該。明盈汝當自省。”
“是。令眾人憂心,是明盈之過。”明盈斂色言道。
“至於明缺你,當初痛下決心訣別塵世,如今難以負擔此事,吾等亦能諒解。隻是與明盈失和,你當負首責。”
“明缺願領懲誡,歸族思過。”
“你袒護明盈,為其遮掩行蹤一事,吾便不追究了。”
“多謝長兄寬諒。”
“吾既為長,約束爾等行為,責無旁貸。”
明缺、明盈齊聲稱是。
“如此,你二人之事暫且按下。現下當議望舒木蘭之過。”
望舒木蘭起身至明盈身前,俯首拜道:“臣望舒木蘭向主上複命。臣冒充主上形跡,願受責罰。”
望舒木蘭說完,雙手奉上銀鈴。
纖阿淙淙上前接過銀鈴,交給明盈。
明盈收起銀鈴,道:“長兄,望舒木蘭此舉,是吾授意。”
“泓熠殿,你對下屬太過縱容。”澄曜殿主冷冷的說。
“啊,那便罰其出族如何?”明盈說的漫不經心。
一旁的曦氏拂風卻急了:“殿下三思!如此恐怕量刑過重!”
“嗬…”澄曜殿主冷然一笑,“拂風你還看不出來他們君臣二人是聯手消遣於吾嗎?”
“啊?”曦氏拂風一頭霧水。
明盈卻是輕笑一聲:“儀哥哥你心思玲瓏九轉,為何帶出來的屬下卻如此單純率真?”
“吾也百思不得其解。難道是吾太過操勞,下屬的腦子長期不用,都廢掉了嗎?”
“啊?我…”曦氏拂風仍然一臉茫然。
望舒木蘭對他淺笑道:“拂風,多謝。”
曦氏拂風突然見到萬年冰山望舒木蘭對他一笑,瞬間如同天雷及頂,驚詫之間,所有茫然不解皆拋諸腦後了。
“哈!哈哈哈…”澄曜殿主見狀大笑。
明缺也是忍俊不禁。
纖阿淙淙笑道:“難怪澄曜殿下總是將你帶在身邊,拂風你可真是…”
曦是拂風一見纖阿淙淙對他笑,立刻忘了上一瞬的驚詫,摸摸頭,也“嘿嘿”傻笑起來。
明盈見拂風對著淙淙傻笑,心下了然,本來鬱結於心的煩擾彌散幾分,雖然臉色端肅,眼底卻是透出幾分愉悅。
澄曜殿主笑過之後,說道:“拂風你能令泓熠殿主展顏,當記一大功。吾便允你之所求,不再為難望舒木蘭,便遂了你們的心意吧。”
明盈應道:“那便多謝儀哥哥了。望舒木蘭,吾今允你之所求,準你出族卸任。你當下尚可反悔。”
“多謝主上,臣,無悔。”望舒木蘭運起法力,召出佩劍呈上,劍柄懸著的青色流蘇上係著一枚靛色玉扣。
“贈出之物,豈有收回之理?千峰翠色劍和靛虹聚靈扣你留著吧,就當做是你我君臣一場的紀念。”明盈說完,右手玉扇橫持,白芒浮動,咒文隱現,一道流光舞向望舒木蘭。
流光罩體,抽魂離骨。一陣劇痛席卷望舒木蘭全身,讓他忍不住大吼出聲。天人降格,萬物同哀,此刻草木摧頹,風雲俱喑。
片刻後風雲靜、法光收,望舒木蘭倒伏於地,全身大汗淋漓。曦氏拂風見狀,連忙上前扶起探問。
“我…我沒事。”望舒木蘭聲如蚊哼,“多謝主上成全。”
明盈輕拈玉扇,神色莫明:“既已如願散靈出族,便應去姓守密,與望月族再無瓜葛。你,去吧。”
望舒木蘭輕輕推開曦氏拂風,向明盈叩首道:“木蘭有愧,終生不敢忘主上恩德。此去山水不複,再難盡忠。惟願聖主與天地同在,與日月同輝。聖主,保重。”
言畢,拾起掉落一旁的千峰翠色劍,緩緩起身,凝望泓熠殿主一眼後,木蘭決然離去。背影迎風,劍映天光,一步一步,有不舍,有掙紮,更有釋然。楓紅寥落,孤星離群,輕擲天責、拋卻恩義、去國離鄉,隻因,紅塵羈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