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為何留手呢?是認為望舒木蘭武力遠不及你?”
又來了!曦氏拂風在心中慘嚎。
“還是你故意想放過望舒木蘭一馬,好讓他有機會逃走,免受吾之責難?”
曦氏拂風悄悄拉了拉望舒木蘭的袖子,用眼神哀求。
望舒木蘭皺了皺眉,道:“殿下,望舒之過,願受族規懲誡。”
“吾已有言,你非吾屬臣,當由泓熠殿主論功過,吾不予置喙。倒是望舒木蘭你,”澄曜殿主忽然轉了語調,“你既然領令引吾向南,必定是泓熠殿欲讓你拖住吾。為何你此刻如此配合與吾一同向北呢?你不是應當盡可能的拖延吾之行程不是嗎?”
“這…”望舒木蘭語氣遲疑。
“你不願說,吾便不深究,隻是為泓熠殿可惜。”澄曜殿主似乎已經知道答案,“泓熠殿手下向來出精英,卻屢留不住。”
望舒木蘭沉默不語。
曦氏拂風見氣氛突轉,也不再開口。
三人一路沉默。
望舒木蘭本來已經在一日間將澄曜殿主引至南方六千裏遠的山林中,而澄曜殿主一夜悠然北行,天明之後,已是洞庭湖在望。
遙遙看見洞庭湖上煙霧異動,澄曜殿主止步,逸然縱雲飛下,在一處草木蕭瑟的山穀中席地而坐。
煙收霧盡,洞庭湖重浴天光,波光瀲灩、渡鳥徘徊。不一刻,草木低首、鳥獸退避間,光影浮動,源爍、泓熠二人並肩而行,纖阿淙淙默默跟隨,自洞庭湖南岸禦風涉雲,更向南方逶迤而去。
“一路不語,泓熠仍然餘怒未消嗎?”
泓熠不作聲,麵色喜怒莫辨。
“停雲昨日拜托我查找知遠之子的下落,我用明鑒萬裏遍尋不著,是你帶走了吧?”
泓熠微微頷首。
“那現在呢?為何你獨自前來,不見此子跟隨?”
“一介凡人,源爍殿何故如此在意?”泓熠臉上仍然沒有任何表情。
終於肯說話了!源爍默道。
“雖是凡人,但我終究與知遠有一段淵源,如今知遠身亡,少不得要在意一些。”
“不涉凡塵,向來是我族慣例。源爍殿你當初沾染塵事,一身塵埃至今未淨,應當深知其害。”
源爍一愣,隨即微微闔眼,不再言語。
身後纖阿淙淙看看兩人背影,想要說些什麼,卻深覺無能為力,隻能默默歎息。
眼見前方山穀光輝隱隱,靈息流轉徘徊,泓熠二人知道是澄曜殿主在此等候,便整肅衣妝。銀芒閃過,發綴飄帶、眉飾疊雲、腰懸禁步、臂挽飛紗,二人皆著玄色銀紋正裝,同步而入山穀,來到澄曜殿主麵前,單膝肅拜:
“明缺、明盈拜見長兄。”
纖阿淙淙則已更換銀紗素衣隨後叩首道:“臣纖阿淙淙拜見澄曜殿主。”
澄曜殿主卻一身白衣便服,盤腿斜倚在一株紅楓下,見三人行禮才端正坐好,受禮後便說了句“在外不似族中,無需大禮,隨意些吧”,就又變成懶散坐姿。
這邊源爍亦隨意斜倚一棵楓樹坐下,泓熠卻是沉靜端坐於另一邊的空地上,淙淙跪坐在她斜後方。
在曦氏拂風、望舒木蘭向源爍、泓熠行禮後,澄曜殿主這才開口入正題:
“明盈你此次行事太過任性。”
“是。歸族後吾自當禁足思過。”泓熠殿主明盈眼底無波,語氣淡然。
源爍殿主卻急道:“盈盈你…”
話未說完,被澄曜殿主打斷:“明缺你且先冷靜。明盈,你與明缺起嫌隙,忿而出走,不告而別,你可知,此事在族中掀起多大波瀾?”
明盈不語。
澄曜殿主又道:“吾望月一族上下向來齊心互敬,如今因你一時之怒,兩殿屬臣已多分歧。手足離心,乃內亂之源,難道吾族要因你而禍起蕭牆嗎?”
明盈輕輕閉目,道:“亂因吾而起,自當由吾消弭。吾定不與源爍殿再起爭執。”
明缺憂慮的看向澄曜殿主。
澄曜殿主揉揉眉心,道:“盈盈啊,你何必如此執拗?”
“長兄過慮了。”
“盈盈你當知道,即使你按下不忿,可表麵和平並並非長久之計,終究是有隱患暗存,一旦爆發,災禍更甚當下。”
明盈冷然道:“當下已成定局,吾之心思早已無關緊要。待吾定契履約,從此山高水長,何來長久之言?更遑論隱患?”
澄曜殿主聞言大怒:“你如此心思,是當作履約之後便與吾望月一族再無關聯了嗎?你是要自望月族自此分裂嗎!”
明盈正欲開口辯解,明缺已經急忙說道:“長兄息怒!盈盈絕無此意。請長兄念在此事確實委屈了盈盈,原諒她無心失言吧!”
“下不為例。”澄曜殿主餘帶餘怒。
明盈則是冷哼一聲,扭過臉去,不再看他們。氣氛一時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