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鐵麵人(1 / 2)

書童見溪給收雲居士續了茶,而後走到一邊剪著火燭。竄動的火光重新映紅了穀主的臉,確切的說,那是一張麵具。

暗黃色的金屬麵具緊貼著臉皮,仿佛與生俱來一般。江湖上真正見過他本人的並不多,但“鐵麵穀主”的稱號卻廣為人知。麵具上眼睛的位置像是有一層膜覆著,擋住了麵具下的眼睛,這個樣子使人感到怪異,甚至有些駭人。不過收雲早已習慣了這副臉孔,對於這穀中的人來說,“鐵麵”帶給他們的感覺並非恐懼,而是一種莫大的威嚴和依靠。

從沒有人見過穀主真實的樣子,收雲也不例外。

正因謝臻帶來的消息事關緊急,收雲也不敢耽擱,看到疲倦的謝臻早早便已睡下,便決定趁夜前來麵見穀主。而對於收雲居士的來訪,穀主是從沒有怠慢過的。

這裏是穀主的書房,位於穀主居所的地麵之下,終年不見陽光,因此顯得有些陰冷。這個書房是穀主用於隱秘商談的地方。後麵還有一個隔間,上著鎖。那是穀主個人的藏室,據說不知收納了多少世間罕見的寶刃。

收雲抿了口茶,謝過見溪。見溪是個十歲出頭的少年,總是被穀主喚作書童,其實也是穀主唯一的親傳徒弟。這孩子不僅麵容清秀,且一貫禮貌得體,很得大家的喜愛。穀主和收雲談話的時候,他就在一邊的桌子上默默地抄著書,隨時候著差遣。

一張折好的字條被穀主一直拿在手裏擺弄著,卻不曾將其打開。那是嶽守石托謝臻捎給他的口信。

聽完謝臻的遭遇,穀主沉默了很長時間。收雲隱隱感覺到其中可能會牽扯出很多事情,但不知事態究竟會嚴重到什麼程度。

穀主緩緩站起身,他的身材高大而健壯。走到一株仙人掌前,他用手指碰觸著那植物的刺,可手上滿是堅硬而厚實的老繭卻生生將尖刺壓彎。

“事情變得棘手了。”他終於發出了一貫冷峻而低沉的聲音。

“我一直在犯一個錯誤,這個錯誤是從老魏兒子的死開始的。他的死改變了我很多的想法,讓我知道腳踏實地的感覺才更好。但也許也讓我變得消極了很多,從那時起,我就開始把自己封閉在這穀裏。”他背起手來回踱著步,“是我自己隔絕了穀外所有的消息渠道。而事實上,來自外麵的威脅從沒有消失過。”

收雲投向他的目光裏沒有明顯的追問,這些事情說與不說都看穀主自己,在穀主麵前她一向這樣謹慎地保持著分寸。

“從臻兒的遭遇來看,可能一件我最不想看到的事,已經發生了。”穀主繼續說道,“就在一個多月前,一個自稱大師傅馬三賢的侄子的人遠道而來,投奔他的叔叔來做學徒。見溪,你還記得嗎?”

見溪抬起頭想了想,答道:“是的,我記得當時我還發現他的身上有些古怪,而且還跟您說了呢。

穀主點了點頭,示意他說給收雲居士聽。

見溪道:“那個自稱從老家遠道而來的侄子,說話的口音卻與三賢大師傅不盡相同。兩人雖都是南方口音,但大師傅一向操著老家所在地密南一帶的獨特口音,而那個侄子的口音卻與我老家的很相近,所以聽起來十分熟悉,相較而言叔侄倆有明顯的差別。”

穀主接過話頭道:“當時見溪的話使我警覺起來。於是我特意安排人注意這位侄子的行蹤,發現他自從來穀之後,除了初來時由三賢帶著見過我一次之外,竟幾乎從不出他叔叔的家門。

“但越不露麵,就越是可疑。後來我收到手下人的消息,原來他並不是不出門,隻不過不在白天出現而已。每到深夜,往往就是他偷偷摸摸走出去的時候。一開始他會在穀中到處走動,像是在探查地形,而後又專門去過庫房附近兩次。

“直到有一天,這個侄子又趁夜行動,我安排幾個人有意在工場的鍛打間處撞到他。他當時倒顯得很鎮定,搪塞幾句,不一會,馬三賢也出現了。被問起為何深夜來此時,馬三賢解釋說,白天弟兄們都很忙,不想自己的侄子幹擾大家的正常工作,因此晚上帶他來鍛打間練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