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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樣,尊貴的夫人,請看在主的麵上,寬宥我可憐孩子的罪過吧。”
案件經過很簡單,隻是在嚇怕了的女人口中說來,帶著無窮的坎坷與後怕,撫摸著瑪爾達的腦袋,哭泣著向布蘭森夫人乞求道。
驚變在刹那發生,心緒又被驚恐纏繞,瑪爾達一直處於渾渾噩噩的沉默,而蘇西當時沒有看清楚事情經過,隻以為一切都是瑪爾達做的。
“可憐的孩子,上帝給予了你保護財產安全的權利,你應該得到赦免。”布蘭森夫人並未說話,身邊的卡普倫神父已經知道了這是一群可憐的孤兒寡母,悲憫地摸了摸瑪爾達的頭頂,看著麵色放鬆下來的蘇西:“你放心吧,她沒有罪。”
“謝謝,謝謝你,願主保佑你。”蘇西如蒙大赦般感激涕零地說道。
“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憐的蘇西。”領主夫人得知了事情經過,知道了是農婦的女兒失手殺了一個惡棍,也就不把這事情當一回事,騎士的領地本來就不大,領地內的農民與領主雖然是主仆關係,但實際也很親近,自然有了先入為主的親疏之別,而那個流民,沒有領主的保護,死了也就死了,雖然教廷的教義認為殺傷人命是大罪,但是神父說能夠得到赦免,也就沒有事情了:“不要這樣慌張了,一會我會找幾個人來把屍體埋了,放安心點……”
“謝謝夫人。”蘇西連聲道謝,卡普倫神父卻見到瑪爾達蒼白的臉色,沉吟一下,對蘇西說道:
“我是主的仆人卡普倫,蒙布蘭森先生委托,前來向他的夫人傳遞消息,順便在這裏建立新的教所,恕我冒昧,您的女兒雖然……呃,為了捍衛自己的權利揮動了刀劍,但是純潔畢竟受到了鮮血的玷汙,這對她的身心都是一件很不利的事情,夫人如果不介意,是否能讓她隨我侍奉我主一段時候,淨化下身心的汙穢呢?”
“當然,無上榮幸!”蘇西忙不迭地說道,將有些木然的女兒往神父推去。
這個年代,養活一個女兒很是不易,能夠和教廷搭上關係,自然是再好不過,若是能夠成為教廷的修女,無論對於瑪爾達本身,還是她的家庭,都是一種榮耀,也算是一條出頭之路。
瑞德皺眉觀察了下這個卡普倫神父,他對宗教這個東西雖然有些保留意見,但是對於這個世界的社會規則,他無意指手畫腳,他隻是在觀察這個神父的人品,決定是否要想個辦法幹涉一下這件事情。
他可不希望這一世的親近者碰上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他前世在一個腥風血雨的世界裏摸爬滾打了二十幾年,若沒點看人的本領,早就死翹翹好幾回了,尤其雙眼皆盲,更是讓他心思靈動非常,看幾眼,就看出來這個說話文縐縐的教士外表憨厚,說話用的口吻也是商量而不是命令,表現出的悲憫,也不是偽裝出來的,人品至少在水準線之上,也就暗自點頭。
“這樣我就走了……”卡普倫含笑點頭,牽著小女孩的手,正要走時,又被蘇西怯意地叫住:“且……且慢。”
“哦?蘇西女士,你還有什麼別的事情嗎?”卡普倫笑著問道。
“我想問下……”蘇西抱起了瑞德:“尊貴的教士大人,能夠為我的孩子進行祝福與洗禮嗎?”
卡普倫看看臉色蒼白昏昏欲睡的嬰兒,還沒答應,旁邊的騎士夫人就埋怨起來:“是這樣嗎?蘇西,你也太疏忽了,出生了六個多月,都沒有得到主的祝福嗎?”
新生兒必須接受洗禮,如果沒有,則不被視為上帝的子民,更可能一生被流言蜚語所困。
“請原諒,瑞德的身體不太好,我……”蘇西一邊說,一邊小心地看著卡普倫神父,迦南的平凡大眾,心中對於掌握著精神信仰的教士的敬畏,比主宰物質生死的領主更甚。
“我當然有代替主給予這孩子祝福的義務。”教士淡淡一笑,看著迷糊的嬰兒:“孩子,你可願意接受主的祝福,成為他的孩子?”
瑞德微微張著嘴,茫然地看著教士一陣,才點了點頭,並不糾結。
“很漂亮的眼睛。”卡普倫對抱著瑞德的蘇西說道:“女士,你很幸運……”
蘇西不明所以,卻聽到布蘭森夫人的歎道:“大主教的預言說——‘直麵光明的盲眼者這一年降臨世界,高山傾倒為深穀,熔岩淹沒麥田與河流,羽翼墮落雲端,地獄之門敞向眾生。’……真是可怕,前些日子我的姐夫家裏就受到了這個詛咒。”
似乎是一種傾訴,如同普通婦人間的閑話。
騎士這個階層還在平民與貴人之間,所以才可能存在著這麼輕鬆的交談。
“是這樣的麼?上帝保佑……”蘇西拍著胸口,慶幸著詛咒並未降臨在自己頭上,並沒注意懷中嬰兒眼睛深處那一點蔓延的陰霾。
(想盡量寫一個像是那麼回事的世界,或許是吃力不討好吧……求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