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鴻章主張慎重初戰,力戒浪戰。他說:“用兵之道,先攬大勢,而後下著,不得以目前小勝負為定性也。”“不攻則已,攻則必須破一二堅壘,以寒其膽。”“勿猛追輕進,勿孤立,屢勝之後倍加持重為要。”
於是,此後李鴻章將太平軍在江蘇、上海的據點一個個地拔除,1863年李鴻章為奪取太平軍占據的蘇州,采取“規取遠勢,以翦蘇州枝葉,而後圖其根本”的方針,“張百二十裏大網,四麵兜圍”蘇州,並從陸路水路切斷蘇浙兩省太平軍聯係,使蘇州成為孤城,最終拿下蘇州。
在打太平軍的最後一戰——天京之戰時,李鴻章看出曾國藩的弟弟曾國荃要獨占功勞,所以拒絕執行朝廷讓他參加天京之戰的任務,朝廷因此責問他,但李鴻章為了將功勞都讓給恩師的弟弟,最終也沒參戰。但他仍舊因在剿滅太平軍中立大功而升官。
在平定太平天國後,李鴻章又參與了鎮壓撚軍的作戰,最終將撚軍敉平。
在他的軍事生涯中,李鴻章很注意發揮近代武器裝備的技術優勢。這點他比曾國藩要強,曾國藩說:“決定戰爭的不是武器,而是人。”李鴻章說:“無論什麼決定戰爭,想到中國武器的低劣,我深覺可恥,每天我都警告和教訓我的軍官,要謙虛謹慎,記住這種羞恥,要他們從西洋人那學會一兩件秘密武器。”他在《籌議製造輪船未可裁撤折》中說:“西方人靠槍炮、戰艦的先進能夠在中國橫行,中國的弓矛、火槍、土炮打不過洋人的後膛來複槍,中國的帆船、炮艇打不過洋人的戰艦輪船,故而受製於人。”因此他非常重視對西式武器的購買與製造,他是中國軍隊走向近代化之父,是他組建了中國第一支洋槍裝備的部隊。不僅如此,李鴻章對這一時代火器戰術運用有比前人和同時代人更深刻的認識,為對付以騎兵為主的撚軍,他認為“洋槍隊四麵能打,小炸炮當中排擊,從前英夷擊敗蒙古數萬軍隊亦是如此(八裏橋之戰)”。他強調以密集火力對付移動迅速的撚軍騎兵。在火炮運用上他主張根據特點區別運用。他說不便於機動的大炮決不可用於野戰,而輕便的可伴隨大炮的小鋼炮則作為打撚軍的利器。他用這套理論打撚軍,在一次戰役中以劣勢兵力“擊退援軍十萬,斬首兩萬”。他在製造武器上思想開明,在研製新式武器時一次出事了,炸死20多人,大家都打了退堂鼓,但李鴻章說:“任何新事物的誕生必須要有付出!”
李鴻章雖然是曾國藩的學生,但他在利益觀的問題上卻跟曾國藩有所不同,他是很看重利的,他說:“天下熙熙攘攘,皆為利耳,我無利於人,誰肯助我?”於是他對部下說:“隻要事情辦成,論功行賞,封官加爵,決不食言。你們犯的一切小錯我都不過問,一切大錯由我李鴻章承擔。”跟著如此長官誰不盡心?於是許多英才投奔他。
1872年,李鴻章的老師曾國藩去世,此後李鴻章一人身係天下安危,慈禧說:“蒼天有眼,虧得曾國藩走後有李鴻章,李鴻章真能幹呀!”
曾國藩和李鴻章,二人都辦洋務,都鎮壓太平天國,都會打仗,都精通戰略,都是愛國者,都擅長權謀,但二人的區別也是顯而易見的。李鴻章說:“大丈夫焉能自翦羽翼?”因此始終抓住大權不放,而曾國藩則屬於功成身退、見好就收的,他說:“俞樾拚命做學問,李鴻章拚命做官。”曾國藩說得不錯,隻是這“拚命做官”卻極易被誤讀。在現代社會,說這個人“拚命做官”,說白了就是“拚命撈錢”,而曾國藩所說的“拚命做官”則是“拚命做事”。鄧小平曾說:“我們共產黨人是來做事的,不是來做官的。”而李鴻章嘛,他應該說:“我是來做事的,當然,為了能做事,我必須有官當,因此,我必須拚命做官。”
人生在世,想為國家做事,就必須做官,越想做大事,就越要做大官,因為隻有手握大權,你才能做大事,不然,空有一腔抱負,卻天天在賣紅薯,又有何用?因此李鴻章是個非常喜愛權力的人。愛權力,看你怎麼看,如果愛權力是為了用大權為國家、為人民多做實事,那麼就是值得肯定的;如果愛權力單純是為了給自己謀福利,為了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那麼就是應該鄙視的。顯然李鴻章屬於前者,權力這個東西,奸臣需要,忠臣、能臣更需要,唯有庸臣不需要。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能臣難為無權之官,一個道理。
曾國藩在世時一切責任和罵名都能替李鴻章頂著,當曾國藩一旦去世,李鴻章便成了斷奶的嬰兒,盡管官越做越大,可名聲卻越來越臭,正所謂“權傾一時,謗滿天下”。
李鴻章自從1862年辦淮軍,獨當一麵,直到1901年去世,40年時間為國做事,也算難能可貴。這40年期間,李鴻章一個人在前麵辦事情,官員們十個人在那掣肘,清流派一百個人在旁彈劾,政敵們一千個人在等著他把事情辦砸後罵他。李鴻章太難了,太難了,他是處在三千年未有之變局中的集三千唾罵於一身的人。李鴻章辦的事情太多了,如果按時間順序敘述,會很不連貫,現在,就讓我們按海軍、實業、外交等幾個類別,來梳理李鴻章波瀾壯闊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