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提庫爾·艾力
大門上麵的紅色橫幅上寫著“熱烈歡迎第一代少數民族飛行學員”。我提醒自己:我已是一名少數民族飛行學員了。
走進八航校
1974年的金秋。
我們的車駛入位於哈密辛莊第八航空學校的大門,門口站著荷槍實彈的幾名警衛。大門上麵的紅色橫幅上寫著“熱烈歡迎第一代少數民族飛行學員”。此時,我提醒自己:我已是一名少數民族飛行學員了。
回想起我報名、體檢、政審,整整用了半年時間,在克孜勒蘇柯爾克孜自治州,從4個縣幾萬名符合條件的青年人中,最後選出了我們3個人。據介紹,這次招收少數民族飛行員,是毛澤東主席在一次軍委會上批準的:全國共招各少數民族飛行員100人,其中我們新疆就占了70人,維吾爾族49人,哈薩克族11人,回族6人,錫伯族3人,柯爾克孜族1人。
我們的車駛入大門,航校的領導和全體官兵在大路兩邊排成長隊舉著紅旗,敲鑼打鼓、揮動紅花迎接我們,他們高呼著:“熱烈歡迎新學員”、“新學員是我們的好兄弟”、“一定要讓他們盡快飛出來”等口號。
第一件事是分班。我被編在一中隊二區隊五班,區隊長叫蔡善林。這位和藹的區隊長把我帶到對麵的一個朝陽的屋子,他指著進門左側床的下鋪說:“你就住在下麵吧,能看書。”他讓我們全班集合,接著宣布:“你們這個班是二區隊五班”,然後指著我說,“他就是你們的班長。”我居然當上了班長。
我們班共有10名學員,為了排除我們的語言障礙,每2名學員配1名翻譯,100名學員,50名翻譯。
不久我們進行了分班以後的文化考試,蔡區隊長高興地跑到我們班說:“兩個中隊100名學員中,你們班長獲得了第一名!”
摸底考試後,我們一中隊的60名學員分成了甲乙丙3個文化理論班,考試成績好、漢語水平高的分到甲班,中等的分到乙班,水平低一些的分到丙班。我因為考試第一名,被分到丙班擔任班長兼小教員。
航校生活緊張、辛苦而又愉快,從早上軍號一響到晚上睡覺前,我們早讀、跑步健身、學習航空理論、進行軍事訓練,學習各種軍事技能、各種槍械的射擊及戰略戰術的運用,還要為航校值班……
我們五班每次在全中隊評比中都是優秀班集體,我負責文化學習的丙班成績也讓人喜悅,15名學員考試成績一次比一次有進步。我是他們的小教員,教官用漢語講完課後,我給那些沒聽懂的戰友再用維吾爾語講一遍。
第一次跳傘
我寫了入黨申請書,指導員和武席中隊長是我的入黨介紹人。
“今天是什麼日子?”有一天蔡區隊長問我。
望著蔡區隊長我沒說話,我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今天是你的18歲生日!”蔡區隊長說。
想起來了,今天是1975年2月22日,是我18歲的生日。
“今天預科大隊黨委批準你為中國共產黨黨員,你的18歲生日就是你入黨的日子。”蔡區隊長說。
我高興地把這個消息寫信告訴了遠在阿圖什的父親,是父親一再鼓勵我讓我好好聽部隊領導的話,早日入黨。我入伍才10個月就加入了黨組織,這是多麼值得慶賀的事。
5月份,我們開始進行預科大隊的最後訓練:空中跳傘,從800米高度上跳傘。地麵訓練的時間是一個月。我們整天跳,跳得腳都腫了。
空中跳傘之前,我們進行了一次體檢。這次體檢主要看體重:體重重的先跳,輕的後跳。我在全班10個人中體重排在第4,按規定應該第4個跳,蔡區隊長卻宣布我第1個跳,他說:“從800米高度跳下飛機,需要一定的膽量和勇氣,第一個跳的學員萬一緊張過度、不敢跳下去,哪怕遲疑一下,在下麵觀看的領導和觀眾馬上就能看出來,就有可能取消整個跳傘任務,因此我們中隊黨支部決定,讓你第一個跳。”
跳傘的日子到了。這天早晨我們頭戴鋼盔,身穿飛行服,腳用布帶子綁好,穿上飛行靴。空中布滿層層積雲,遮住了太陽。6月的哈密、柳樹泉一帶的氣候應該是很熱的,但今天卻非常涼爽,還刮著微風。我們到機場後,背上兩具降落傘:一個是主降落傘,一個是備份降落傘,全班人半躺在停機坪上等待飛機降落。蔡區隊長一聲令下我們快速上了飛機。
我還是頭一次坐飛機,既新鮮又好奇。從飛機圓圓的小窗口往下看,彎曲的河流,綠色的田野,筆直的鐵路和鐵路上行駛的火車盡收眼底。
飛機轟鳴著慢慢上升高度。為消除緊張情緒我們開始唱歌:
向前,向前,向前!
我們的隊伍向太陽,
腳踏著祖國的大地,
背負著民族的希望,
我們是一支不可戰勝的力量
…………
“跳!”飛機上的綠色信號燈亮起,揚聲器”嘟嘟嘟”地響起來,跳傘教員下達了跳傘的命令。
我向前衝過去,從飛機艙門跳出,一股氣流衝過我的頭部和全身。我數著“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四二三四”,數到這裏,主傘“啪”的一聲張開了,一股清涼新鮮的空氣令我睜開眼睛。我看到我的身後,戰友們的傘像一個個白色的花朵全部張開了,他們在天上飄著,非常美麗,一個比一個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