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這位被辭退的女仆,從她那兒了解一下情況並不難,她相當忠誠。她之所以離開她的女主人,隻是因為她確信她的主人有了可靠的人照顧,同時因為她的婚期已近,遲早總得離開主人。可她極其痛苦。她們在巴登居住時,女主人生氣地追問過她,似乎女主人對她的忠誠發生了懷疑,並且還對她發過脾氣。這樣分手反倒更加輕鬆了,否則就會難舍難分。弗朗西絲送給她五十鎊作為結婚禮物。瑪麗和我一樣也非常懷疑那個打聽她女主人的陌生人。她親眼看到在湖濱遊廊上,他當眾惡狠狠抓住這位女士的手腕,一副可怕的樣子。瑪麗認為,弗朗西絲女士願意和施萊辛格夫婦同去倫敦,就是因為害怕這個人。弗朗西絲從來沒向瑪麗提過這件事,但這位女仆從許多細微的跡象中發現,她的女主人一直生活在憂慮之中。剛說到這裏,她突然從椅子上驚跳起來,一副驚慌失色的樣子。“看!”她叫喊起來,“就是他!這個惡棍悄悄跟到這兒來啦!”
透過客廳裏敞開著的窗子,我發現一個黑大漢慢慢走向街中心,急切地逐一查看門牌號。顯而易見,他和我一樣在尋找女仆。我一時衝動,跑到街上去和他說話。
“你是英國人嗎?”我說“是又怎麼樣?”他瞪著眼睛向我問道。“我可以請教尊姓嗎?”“不,不行。”他十分堅決地說。這真是尷尬的處境。可是,直截了當的方式常常是最好的方式。“弗朗西絲·卡佛克斯女士在什麼地方?”我問。他驚奇地看著我,“你把她怎麼了?你在追蹤她?你說!”這個家夥怒吼一聲,像一隻老虎似的向我猛撲過來。我並不害怕與人格鬥,但是這個人兩手如鐵鉗,瘋狂得像個魔鬼。他用手扼住我的喉嚨,我幾乎背過氣去了。這時,一個滿臉胡須身穿藍色工作服的人從對麵街上的一家酒店衝了出來,拿著短棍打向向我行凶的那家夥的小臂,使他不得不鬆手。這家夥一時站在那兒不知是否就此罷休,但極其憤怒的樣子。然後,他怒吼一聲,離開了我,走進我剛才出來的那家小別墅。我轉身向站在我旁邊路上的救命人致以謝意。“嗨,華生,”他說,“你把事情弄砸了!我看你最好還是和我坐今晚的快車一起回倫敦去吧。”一個小時後,歇洛克·福爾摩斯已經穿著平時的服裝,恢複了原有的風度坐在我的飯店的房間裏。他解釋說,他之所以出現在這兒,是因為離開倫敦的時機成熟,就決定在我到下一站時把我截住,而我下一站去哪兒是顯而易見的。他化裝成一個工人坐在酒店裏等我露麵。
“親愛的華生,你的調查工作始終保持如一,這非常不簡單,”他說,“我不能說你有什麼疏忽之處,但你調查工作的全部效果就是到處發警報,而又是一無所獲。”“就是你來幹,也許也不過如此。”我委屈地回答說。“不是‘也許’,我‘已經’幹得比你強。尊敬的菲利普·格林就和你住在同一個飯店裏。我肯定,要進行更有成果的調查,他就是線索。”
一張名片被送了進來。然後剛才在街上侵犯我的那歹徒進來了。他看見我,吃了一驚。“怎麼回事,福爾摩斯先生?”他問道,“在接到你的通知後我就趕來了,可這個人是怎麼回事?”
“這是我的老朋友兼同行華生醫生,他在協助我們破案。”他伸出一隻曬得很黑的大手,連聲道歉。“但願對你沒造成傷害,這幾天,我的神經就像一根帶電的電線一樣,當你指控我時我就怒火上升。可是這種處境,我無法躲避。福爾摩斯先生,我最想要知道的就是你們究竟是怎麼打聽到我的?”“是弗朗西絲女士的女家庭教師杜布妮小姐告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