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史密斯問,“把煤氣燈扭大些?啊,夜晚來臨了,是吧?好,我來扭!這樣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你。”他走過房間,突然屋裏燈火通明。“還有什麼事我可以效勞的嗎,朋友?”“香煙,火柴。”我驚喜得差點尖叫起來,這話語又是我所熟悉的那種極其自然的聲音——或許有些虛弱。長時間的沉默。我感到柯費頓·史密斯一聲不吭,目瞪口呆地站在那裏瞪著我的朋友。

“這是什麼意思?”我終於聽見他開口了,聲音焦躁而緊張。

“導演戲劇的最成功的方法就是自己充當某個角色。”福爾摩斯說道,“我對你說了,三天來,我沒吃沒喝,多謝你的好意,給我倒了一杯水。但是,我覺得最叫人難受的是不能抽煙。啊,現在可以抽了。”我聽見劃火柴的聲音,“這就好多了。喂!喂!這腳步聲是我一位朋友的嗎?”外麵傳來腳步聲。門打開了,莫頓警長的身影出現在那兒。

“一切順利,你要找的那個人在這兒。”福爾摩斯說。“我以你謀害維克托·薩維奇的罪名逮捕你。”警官說。

“你還可以加一條。他還企圖謀害一個名叫歇洛克·福爾摩斯的人,”我的朋友笑著說道,“為了救一個病人,警長,柯費頓。史密斯先生很大度,他扭大了燈光,發出我們約定的信號。對了,犯人上衣右邊口袋裏有個小盒子,把他的外衣脫下來,謝謝你。如果我是你,一定要小心地拿著它。放在這兒,在審訊中可能有用。”

突然一陣哄亂和扭打,夾著鐵器相撞和一聲尖叫。“你反抗隻能是自討苦吃,”警長輕蔑地說道,“站住別動,聽見沒有?”手銬“哢”的一聲鎖上了。

“這是圈套!”一陣吼叫,“上被告席的應該是福爾摩斯,而不是我。他叫我來給他治病,我十分擔憂因此就來了。他編造了一通話,然後在法庭上控告我,這全是他神誌不清的猜疑。福爾摩斯,你可以隨便信口雌黃。我的話和你的話同樣是可信的。”“天哪!”福爾摩斯叫了起來,“我把你給忘了,親愛的華生,太抱歉了,請出來吧,但我想不用再向你介紹柯費頓·史密斯先生了吧?因為幾小時前你們已經見過麵了。外麵有馬車嗎?我換好衣服跟你們一起走,因為我到警察局可能還有些用處。”“這副打扮,我不再需要了,”福爾摩斯說。他在梳洗的間隙喝了一杯葡萄酒,吃了點餅幹,精神好多了。“你非常了解,我的生活習慣極其不合規律,這些對我來說無所謂,對別人可能就行不通。重要的是要讓哈德森太太對我的情況信以為真,因為這必須由她去找你,再由你轉告他。你不見怪吧,華生?你得承認,你是沒有偽裝才能的,如果讓你知道了我的秘密,你決不可能心急如焚地去找他來,而這是整個計劃的關鍵部分。我知道他要存心報複,所以我確信他不會不要來看看自己的傑作的。”“可是你的外表,福爾摩斯——你這張慘白可怕的臉多像啊!”

“三天裏不吃不喝臉色是不會好看的,華生。至於其餘的,隻要一塊海綿就可以解決問題。額上抹凡士林,眼睛裏滴顛茄,顴骨上塗點口紅,嘴唇上塗一層蠟,這一切可以產生絕妙的效果。關於裝病這個論題我有時候真想寫一篇文章。時而說說半個克朗啦,牡蠣啦,以及諸如此類的無關話題,就能產生神誌昏迷的神奇效果。”

“既然你實際上沒得什麼傳染病,你為什麼不準我挨近你?”“你問這個嘛,我親愛的華生?你以為我真看不起你的醫道嗎?不論我這個奄奄一息的病人裝得多麼虛弱,但我的體溫正常,脈搏正常,隻有你我之間相距四碼遠,才能把你騙住。要是這一點失敗,又有誰能把史密斯帶到我這兒來呢?沒有誰,華生,我不會碰那個盒子。當你打開盒子,從盒子旁邊看時,你就會看見那個彈簧像一顆毒蛇的牙齒般伸出來。薩維奇是這個魔鬼繼承財產的障礙,我敢說,他就是用這種詭計把可憐的薩維奇害死的。你知道,由於到我手的郵件是形形色色的,我都嚴加防範。我很清楚,我假裝已經中了他的詭計,這樣才能攻其不備,讓他在得意忘形下親口說出真相。我是以真正藝術家的犧牲精神完成這一次裝病的。謝謝你,華生,你得幫助我穿上衣服。等警察局的事情一了,我想到辛普森飯店去吃點營養豐富、美味可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