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陸老夫子應諾了楊倓會支持他到雍州守孝,但治學態度依舊一絲不苟。尤其是兩人的一番商議又耗費了小半個時辰,餘下的時間裏,陸夫子愣是加快了講習的速度,毫不打折的完成授課。
原本預定一個時辰的講習內容被硬生生的壓縮到不足半個時辰中,饒是楊倓古代文學底蘊雄厚,卻仍聽得頭昏腦漲,畢竟他還得分出不少精力去適應夫子口中的洛陽讀書音。
好不容易到了辰時,結束了晨課,楊倓方才暗自歡欣的暫時拜別夫子,匆匆趕回起居的院落。
剛剛踏進院子,楊倓便聽到一個熟悉的曲調,不由惡趣味的咧嘴嘿嘿一笑。
“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早睡早起,我們來做運動。。。”充滿稚氣的歌聲在院內回響,八個俱是十歲上下的少年正一邊高歌一邊不斷扭動身軀做著古怪的動作。
皇宮內院是嚴禁高聲喧嘩的,尤其是大業殿乃中宮所在,即便是這個地處偏殿的院落,也本不該如此喧嘩。
然而這規矩對楊倓而言,簡直如同虛設。隻因他自小深得皇帝和皇後的寵愛,一直帶著身邊承歡膝下,吃住便都在皇帝的寢宮偏殿,連東宮都沒回過幾次。所幸他近來雖多有怪異之舉,卻沒有太出格的地方,頂多被當做小孩子貪玩胡鬧罷了。
“無忌,本王先去假寐片刻,你帶他們繼續練。”楊倓想著到臥房睡個回籠覺,便擺手製止了正要過來向他行禮的少年們,對著為首的一個眉眼狹長,微有些虛胖的少年吩咐道。
“殿下,咱們都練了大半個時辰了。。。”長孫無忌抬頭看了看愈發耀眼的朝陽,頭頂冒著騰騰的霧氣,氣喘籲籲道。
便是在這寒風凜凜的時節,他的臉上仍掛滿了汗滴,尤其是鷹鉤鼻的鼻尖上,大滴的汗珠不斷的滴落,卻又不敢停下動作,端的滑稽極了。
楊倓滿臉鄙視的瞅了他一眼:“一日之計在於晨,你們長孫家好歹是軍門出身,怎就出了你這麼個憊懶玩意?!”
長孫無忌無奈的垂下頭去,雖是不敢反駁,卻也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他早已知曉楊倓雖嘴上不饒人,卻不是個生性暴虐的主,若不是蓄意頂撞,就定然不會被責罰。
由於老爹右武衛將軍長孫晟官居從三品,長孫無忌早早依靠父蔭入了隋朝的最高學府國子學,平日跟著一群高官子弟逍遙自在。
不料月前竟被毫無預兆的召為皇長孫楊倓的侍讀,他雖頗感榮寵,但每日得起早摸黑的入宮陪皇孫讀書,對於安逸慣了的紈絝子弟而言,確實感到些許難捱。
“朽木不可雕也!”楊倓臉上擺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心中卻是暗自竊笑,作為穿越眾,他自然知道長孫無忌的長項本就不是領軍打戰,不過偶爾**一下這個史上大唐開國的第一功臣,倒也有趣得很,“不過就是做些晨練罷了,本王可是寅時就已早起,還得比爾等多上一堂晨課,你卻可曾見本王有過半分懈怠之心?!”
“玄霸,帶著他們再來一遍健身操,你來喊號子!”楊倓轉臉望向一個胸寬背厚,姿勢做得規規矩矩,有板有眼的少年,正是唐國公李淵的三子李玄霸。
“末將得令!”年僅八歲的李玄霸,老氣橫秋的躬身拱手道,長得十分著急的臉上竟有掩飾不住的滿足感。
楊倓十分無語,不過就是我這個皇長孫的小小玩伴,雖說象征性的給了個侍讀的小官,竟然找到機會就敢自稱“末將”,看來自古以降,大多數小男孩心中都有將軍夢啊。
“當然,除了此等憊懶無賴的厚顏無恥之徒!”楊倓又瞟了瞟麵露鄙夷的長孫無忌,心中一股無力感油然而生,忍不住上前一步,抬腳踹了長孫無忌一下,冷哼道:“你們都跟著玄霸好好做,但凡有偷懶耍滑的,本王便讓你們明白花兒為何會這般的紅!”
眼見燕王隱有不悅之色,無端被踹的長孫無忌雖是滿頭霧水,不知又如何惹惱了他,卻不敢再吭氣,忙站直了身子,跟著其餘的少年們等著李玄霸的號令。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大家一起來。。。。。。天天跟我做,每天半時辰。。。”李玄霸眼見其餘少年在燕王殿下的威逼下,不敢有絲毫違逆,更是愈發亢奮起來,一邊嘶聲力竭地呼喝著號子,一邊帶頭領操,很有幾分氣勢。
楊倓看著每個動作都很到位的少年們,讚賞的點點頭,表示十分滿意,便自顧自的向寢殿走去,留下了揮汗如雨的少年和不少躲在遠處偷偷瞧熱鬧的宮娥太監們。
倒不是楊倓蓄意虐待大隋朝的花骨朵們,實在是看到他們這些侍讀每日吃得香,睡得飽,心理極度的不平衡啊。
他如今雖貴為皇長孫,卻每日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每日卯初入學,溫習前一天所學。直到辰時方能休息一個時辰,也就夠上上茅廁,用用早膳。
待巳時又得學習經史子集,直至午時方才能和夫子在書房內共用午膳。吃完飯之後壓根也讓不休息,更別提午睡了,還得繼續前頭功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