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寅心不在焉地點點頭,又小心翼翼地趴回床上,聽著徐皇後的諄諄教誨。
徐皇後道:“眼看秋闈將近,這次可要好好把握時機。至少那翰林院上上下下都還在你手上呢,顧辭想要一手把持也不容易。秋闈上,防著點那國子監祭酒,韓玥向來和沈千幸走得近,秋闈茲事體大,雖然這些中選的文人一時也派不上用場,但若是能像翰林侍郎那樣一時得你父皇的歡心,也不為是美事一樁。”
“那翰林侍郎也就是一時風頭盛了點,現在父皇不是也不聞不問了嗎?母後有所不知,父皇的確是喜歡他當年那篇租庸調,可惜……哎,那篇文章不是他自己寫的啊!”顧寅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捶了捶床。
徐皇後大驚失色,“你說什麼?!”
“兒臣當初也是無意發現的,未免露出馬腳,所以後麵也沒怎麼重用他,直到現在父皇還記得他也是借了那篇租庸調的光。”顧寅趴在床上說著,因為身上的疼痛一邊說話還在一邊吸氣。
徐皇後麵上慢慢隨著驚訝轉變為淡淡的竊喜,她壓低了聲音緩緩道:“此事雖然突然,但也未必是什麼壞事。你可知道當初那篇租庸調真正著筆的人是誰?”
顧寅茫然地搖搖頭:“兒臣也不知道,這樣的欺君之事,本來就關係重大,能壓下來自然是好,現在父皇也不怎麼看中翰林侍郎李源了,兒臣又怎麼會深入調查呢?”
徐皇後一惱,氣得直咬牙,“你怎麼這樣笨!那李源是個沒用的東西,你拿在手裏攥這麼緊幹什麼!你父皇喜歡的是租庸調,你把真正寫租庸調的人找出來舉薦到你父皇麵前,比什麼都管用!至於現在的翰林侍郎,他自己弄虛作假,你隻要裝作不知情,把什麼都推到李源頭上不就行了?到時候你父皇得真正吞鳳之才,龍顏大悅時,哪有心裏顧慮一切旁的?”
聞言,顧寅這不靈光的腦子才慢慢開了竅,緩緩地睜大眼睛,驚喜得想要從床上蹦起來,無奈牽扯到傷口又不得不趴回去,但是這樣的痛楚也沒有衝淡分毫他麵上的喜悅之情,“還是母後有辦法!這件事兒臣回去就著人調查!”
“務必要好好把握這次秋闈。”徐皇後再一次叮囑說道。
顧寅連連點頭,窺見其中的利害關係,自然也是喜不自勝,禁不住笑出來。
徐皇後是個聰明人,麵麵俱到,有些擔憂道:“秋闈一事,韓家也是能插上一些手,你務必要防著一些。”
“兒臣知道,翰林學院兒臣都能照顧得到,隻是韓玥有點難對付,今年秋闈擬定的題目不知道是什麼,經了她的手,竟然一點風聲都沒有。”顧寅摩挲著自己的下巴,陰沉地思慮著,“若是拿不到題目,不知道那位神人能不能一舉拔得頭籌。”
徐皇後蹙眉,有些不悅地攏了攏自己有些鬆散的發髻,說道:“這吞鳳之才你尚且還未找到就思慮這些沒用的做什麼?能寫出租庸調這樣神來之筆,想必肚子裏也是有不少墨水,真正有用之人,自然不用你這樣大張旗鼓地先為他尋來了題目再著墨。否則又是像李源那樣的傷仲永,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