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李漁的儀容美學(8)(1 / 3)

商代人已能織造很薄的綢子和提花幾何紋錦、綺、羅,服裝樣式多是上穿短衣下著裙裳。

西周服裝重視“禮製”,等級分明,非其人不得服其服;上衣下裳的基本形製已經形成。春秋戰國工藝發展,服裝材料和樣式“百花齊放”。形製分兩式:一是“深衣”(把以前各自獨立的上衣下裳合二為一,卻又保持一分為二的界線),它在剪裁時已注意人的體形;一是“胡服”,說明各民族服裝的交流和相互影響。

秦漢衣料除錦繡外,已有繪花織物。“深衣”也有發展。例如西漢女子深衣有“直裾”和曲裾(三角斜襟式)兩種,曲裾式下裳部分麵積加大,靜立時懸垂貼體,走動時腳步自如,美觀實用。漢代上層人物禮儀性服製繁多,史書記載皇帝和群臣的禮服、朝服、常服等有二十餘種。

魏晉南北朝戰亂不息,服裝在變易中發展。魏初,文帝定九品官位製,“以紫、緋、綠三色為九品之別”;部分文人則蔑視禮法,寬衫大袖,散發袒胸,“褒衣博帶”成為魏晉風尚。南北朝民族交融,北方民族的短衣打扮漸成主流;而拓跋魏推行華化政策,率“群臣皆服漢魏衣冠”。

隋唐時期,服裝高度發展。絲綢衣料品種花色繁多,彩錦、刺繡、印染、泥金繪畫等應有盡有。官服用不同顏色區分等級,用不同花紋表示官階。隋代朝服尚赤,戎服尚黃,常服雜色;唐代貴柘黃,紅紫、藍綠、黑褐等而下之,白色最賤(由此更進一步證明我在前麵已經論述過的觀點:政治對審美的滲透)。隋唐女裝則富時裝性,宮廷爭奇鬥豔,民間效尤而形成風氣,從宮廷傳開的“半臂”,袖長齊肘,身長及腰,領口寬大,袒露上胸,表明女子對精神羈絆的衝擊和對美的大膽追求。

趙宋建國,曾頒定服製,“衣服遞有等級,不敢略相陵躐”,但大體承續唐製。女裝卻不同於唐風,講究瘦長,以顯身材苗條;新式的旋襖、胡服等,新穎、大方、素雅。由於清明掃墓必穿白色衣裙,又流行“孝裝”,以一身縞素為美。

遼、西夏、金等少數民族婦女翻領胡服,領間刺繡精美;或穿窄袖交領袍衫,長齊足背。

蒙古族入主中原建立元朝,服飾華麗。並規定高級官服用鮮明紅彩織錦,以花朵大小定品位高低;下級辦事人員隻準用檀褐色羅絹。平民禁用龍鳳紋樣,隻許用暗色紵絲,至元二十二年(1285)還令“凡樂人、賣酒的、當差的,不許穿好顏色衣”。

朱明王朝曾力圖消除元代蒙古族服製的影響,把元代的高級禮服定為最低賤的差役服,並“悉命複衣冠如唐製”。但,因明朝皇帝姓朱,遂以朱為正色。百姓服飾承襲傳統,品種豐富;值得注意的是,這時出現了一種長身背心,名“馬甲”,在青年女子中尤為流行。用色方麵,平民妻女隻能衣紫、綠、桃紅等色,不得用大紅、鴉青、黃等色。但隨著棉布紡織的發展,至萬曆年間,華麗服飾幾乎遍及黎庶。此外,朱元璋還欽定“四方平定巾”和“六合一統帽”,寓意四海升平,天下歸一。

清朝滿族統治者規定官服為長袍加外褂,前後開襟,當胸釘石青補子一方;冠為“緯帽”,視品級高低安上不同顏色、質料的“頂子”,帽後拖一束孔雀翎。女子服飾質料品種和樣式豐富。漢族婦女在康熙、雍正時仍興小袖衣和長裙。滿族婦女在宮廷和王室穿旗袍。

李漁生活於明末清初。李漁所承受的是中華民族發展了上萬年的服飾文化傳統和成果。他在當時的服飾文化氛圍中形成了自己一係列服裝美學觀點,對服裝的本質和文化內涵,對服裝製作和穿著的美學規律,對服裝的流行色等等,提出了許多至今仍未失去價值的見解。

服裝已有上萬年的曆史,但是,服裝究竟是幹什麼用的--護體?遮羞?審美?服裝的本質究竟如何把握?至今卻仍然眾說紛紜;而且,今後人們恐怕還會繼續探討和思索。

三百年前的李漁對服裝的性質、作用和社會文化內涵作了自己的解釋。他是通過對“衣以章身”這句話的詮詁來展開自己的思想的。

“衣以章身”,請晰其解。章者著也,非文采彰明之謂也;身非形體之身,乃智愚賢不肖之實備於躬,猶“富潤屋,德潤身”之身也。同一衣也,富者服之章其富,貧者服之益章其貧;貴者服之章其貴,賤者服之益章其賤。有德有行之賢者,與無品無才之不肖者,其為章身也亦然。設有一大富長者於此,衣百結之衣,履踵決之履,一種豐腴氣象,自能躍出衣履之外,不問而知為長者。是敝服垢衣亦能章人之富,況羅綺而文繡者乎?丐夫菜傭竊得美服而被焉,往往因之得禍,以服能章貧,不必定為短褐,有時亦在長裾耳。“富潤屋,德潤身”之解,亦複如是。富人所處之屋,不必盡為畫棟雕梁,即居茅舍數椽,而過其門入其室者,常見蓽門圭竇之間,自有一種旺氣,所謂“潤”也。公卿將相之後,子孫式微,所居門第未嚐稍改,而經其地者覺有冷氣侵入,此家門枯槁之過,潤之無其人也。從來讀《大學》者未得其解,釋以雕鏤粉藻之義,如其言,則富人舍其舊居,另覓新居而加以雕鏤粉藻;則有德之人亦將棄其舊身,另易新身,而後謂之心廣體胖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