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李漁的儀容美學(6)(2 / 3)

總之,音樂、歌舞也是內在修容的重要手段和途徑。

世上的男男女女要想使自己成為俊男倩女,不要僅在表麵的外在修容上下功夫,更重要的是在深層的內在修容上下工夫。內在修容輔之以外在修容,才能真正變得美。

這就是李漁給我們的啟示。

李漁論首飾美

李漁在《聲容部》的《治服第三》中,專列一個條目:“首飾”,探討首飾的美學意義及首飾佩戴的美學規律。

首飾,顧名思義,是戴在人、主要是女人頭上的審美裝飾品--男人也有審美裝飾物,但據我所知,除了《詩經》齊風《著》所說的“充耳”是男人戴在耳上的飾物之外,其餘都是佩戴在腰間的或其他部位的,如佩玉之類。人的頭,尤其是臉麵,在人體審美中具有最重要的、也是最惹人注目的地位,因此,人在自我審美中,往往對頭的裝飾格外用心,這所謂“格外用心”,除了上一節我們談到的精心化妝(“修容”)之外,就是對首飾的重視。順便說一句,在“首飾”一詞的使用過程中,其外延有所擴展,即不隻是頭上的裝飾品,而且頸上、腕上、指上、腳上的裝飾品,如項鏈、手鐲、戒指、腳鏈等等,也常常統稱“首飾”,冒用了“首飾”之名。在長期的對人體裝飾物的審美把握中,人們既然默認了“首飾”一詞的這種不嚴格的使用,我們今天也就不必那麼認真,順勢隨俗而已。

首飾是人進行自我美化的重要手段之一。在人類曆史上,當人們懂得自我美化並且能夠有意識地進行自我美化的時候,那可是一個劃時代的偉大進步。眾所周知,人類發展過程中,人最初首先是麵對外物,然後才是麵對自身;最初首先是認識外物、意識到外物,然後逐漸從對外物的認識和意識中,認識到、意識到自身。人在把握外物的實踐中,逐漸地在“物”上見到“人”。“物”是“人”的鏡子。“你”和“他”是“我”的鏡子。審美實踐的曆史自然也是如此。最初人是在外物上見到美,然後才逐漸地在自身見到美;最初人是首先認識到、意識到外物的美,然後才逐漸認識到、意識到自身的美。而且,當審美發展到更高一個階段時,人會認識到:那外物的美其實不過是人自身美的各種形態在物上的映照和輻射;美,歸根到底隻是人的美。這樣,迄今為止人對美的認識和把握經曆了三個劃時代的階段:“物”的美--“我”的美--“人”的美。上麵我們著重考察的是由第一階段進到第二階段時的某種情形。因此,我們說,當人們在懂得(認識到、意識到)外物的美,並且有意識地美化外物的同時,逐漸懂得自身的美並且有意識地美化自身的時候,那是人類審美史上的飛躍。

這個飛躍和進步的最顯著的標誌就是人的自我審美意識的產生和確立:我意識到我美,並且依據自我意識美化我自己。

從人的自我審美意識產生和確立起,人的有意識地自我美化的實踐也就開始了;隨之,各種各樣的自我美化的手段、方式也逐漸產生、發展。首飾便是其中之一。

我們不妨對中華民族曆史上首飾產生和發展的情況作一點粗略的考察。

還是從《奩史》中摘取些有關材料。我國的一些古籍中說:“古者,女子榛木為笄以約發,居喪以桑木為笄,皆長尺有二寸。沿至夏後,以銅為笄。”或說:“女媧之女以荊枝及竹為笄以貫發,至堯時以銅為之,且橫貫焉。此釵之始也。”又:“舜時婦人始作首飾。”這些文字材料說明這些古籍作者對首飾起源的某種猜測:認為首飾起源於三皇五帝時代,即我們今天所說的原始社會;並且認為首飾最初隻是以實用為主要目的--“約發”、“貫發”,以便於活動或勞作;後來才逐漸具有了審美意義,由長一尺二寸用以“約發”、“貫發”的榛木或桑木棍子“笄”變成金屬(先是銅,後是金、銀)的發著美麗光彩的“釵”,變成了審美意味的首飾。不過,需要指出的是,說“至堯時以銅為之”不準確,銅的出現沒有那麼早。

考古實踐證明,猜測首飾起源於三皇五帝時代是有道理的。人類自誕生之日起,至今大約已經有了數百萬年的曆史。在漫長的舊石器時代,隻有石斧、石刀等用於生產的工具,並沒有“首飾”之類的東西。在中華大地上,大約到了第四紀更新世末期(距今約一、兩萬年以前),才開始出現裝飾品。據張光直、徐蘋芳主編的《中國文明的形成》一書說:“隨著晚期智人的出現,特別是到更新世末期,文化與技術的發展達到高潮。各種新的技術出現,如磨光、鑽孔、染色等。行為也更為複雜,如使用裝飾品……。”距今約一萬多年前的山頂洞人時代,出現了明顯不同於生產工具的裝飾品。山頂洞出土的裝飾品有:“1件鑽孔石墜,7件穿孔石珠,3件穿孔海蚶殼,1件鑽孔魚骨,4件刻道骨管和100多顆穿孔獸牙。鑽孔石墜用卵圓形小礫石製成,礫石扁平,一麵經人工磨平,另一麵是天然的水磨麵。石墜的孔是對鑽的,穿孔處微作紅色,孔徑為8.4-8.8毫米。7件穿孔石珠,是在一個女性頭骨附近發現的。石珠的原料是白色的石灰岩,發現時表麵染有紅色的赤鐵礦粉末。石珠的式樣不甚規則,形體不一,最大的直徑為6.5毫米,製作很精致。製作程序是,先將小石片的邊緣打擊成近方形或多角形,然後把一麵或兩麵磨光,最後再用鈍尖的尖狀器從背麵鑽製成孔。石珠發現在頭骨附近,是項串之類的裝飾品。穿孔獸牙中以獾的犬齒最多,狐的犬齒次之,其他還有鹿、黃鼬、狸的牙齒和一顆虎的門齒。孔都穿在牙根處,是用平刃尖狀器刮挖而成。其中5件穿孔獸牙出土時呈半圓形排列,可能是成串的項飾。穿孔海蚶殼3個,在鉸合部以下處磨穿成孔。刻道骨管表麵光滑,其上刻有1-3道短而深的橫溝,骨管內外有磨損的痕跡。鑽孔魚骨是一件鯇魚眶上骨,在其邊緣上有一鑽孔,孔很小,兩麵對鑽而成,表麵有赤鐵礦染成的紅色。從山頂洞人所製造的各種骨角器和裝飾品的工藝水平來看,反映當時人們已掌握鑽孔、磨製和切割等新技術。”考古學家還在比山頂洞人稍晚一些的半坡、廟底溝、元君廟等文化遺址中,發現了大量石環、蚌環、陶環、石璜以及三角形和方形的鑽孔蚌飾品、骨笄等;尤其是還發現了棗形玉石、水晶石球、綠鬆石石墜、蚌指環等製作較細並富於裝飾性的物品。特別值得注意的是,在陝西臨潼的一個十六七歲少女的墓葬中,發現了玉耳環一對、刻花骨笄、八千多顆打磨整潔的骨珠;在南京陰陽營(屬龍山文化)的墓穴中,發現了放置於死者耳部的玉塊(可能是耳墜)、放置於死者顎下的玉璜(可能是項鏈的部分),以及分別放置在死者頭、頸、腰各部的玉珠、玉管、玉墜之類的裝飾品;在山東寧陽大汶口十三號墓中,發現女屍頭部放有馬蹄狀象牙梳子和管石珠,頸和胸部放有用石珠、玉珠、石環、玉環、綠鬆石等混合穿成的串飾,手部有玉質臂環和指環,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