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無妄之災(2 / 3)

黑衣女斜睨了他一眼,道:“你若奪得定魂珠,果然會獻給尊主?”

關晉丘顫聲道:“當……當然,屬下怎敢私吞寶物?”

黑衣女冷笑一聲,似是懶得多說。她將那鑲著明珠的令牌一舉,厲聲道:“尊主有令,烏衣會會眾未得命令、不得染指定魂珠及別塵山莊之事。違此令者,交執法長老發落!”

關晉丘渾身一哆嗦,道:“屬下遵命!”

黑衣女再不看關晉丘一眼,徑直走出去。

雲惜音無意中聽到烏衣會尊主這道命令,心裏微愕,不知那尊主意欲何為。見黑衣女走了,忙綴上去。

黑衣女出了別塵山莊,一路疾奔,行到正午歇腳的那個茶亭。茶亭早已打烊,人都休息了。黑衣女經由窗戶跳進店夥住的房間,長鞭一展,“啪”的一聲,抽翻了一張桌子。

那店夥本在睡夢之中,被一聲巨響吵醒,朦朦朧朧中看見屋裏有條黑影,頓時被嚇得魂飛魄散,連聲尖叫。

黑衣女待店夥叫聲停歇,才冷冷道:“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你若老實回答,我賞你一兩銀子;若有半句謊言,我便罰你一鞭。聽明白了麼?”

那店夥顫抖著道:“聽……聽明白了。”

黑衣女道:“晌午時分,有兩個年輕人在這店裏喝茶,其中一個很英俊,眼睛很亮;另一個長相清秀,用一根碧綠錦帶束發。你可還記得?”

店夥略想了一會,道:“是……是有這麼兩位客人。”

黑衣女道:“你去添水時,聽見他們都說了什麼?”

店夥道:“他們像在尋訪什麼……那位英俊公子稱呼旁邊那位公子叫做‘小音姑娘’;小的當時還想,這客官怎麼管一個男的叫姑娘……”

黑衣女微喜道:“果然是她!他們後來往哪個方向去了?”

店夥仔細想了想,道:“好像……好像是往北麵去了……”說時將雙手護住頭腦,生怕那黑影一鞭抽來。

黑衣女收起鞭子,取出一錠銀子扔過去,道:“方才讓你受驚了。以後無論誰向你打聽那兩人的行跡,隻說沒見過。否則惹出什麼禍患,你怕是連腦袋都保不住。”

窗外的雲惜音看在眼裏、聽在耳中,已知黑衣女是為找自己而來。想起白天在茶亭時黑衣女頻頻看向自己,想來那會就已心生懷疑了。自己並未露出破綻,仍引起對方懷疑,那麼對方極可能早已探聽過自己的身形相貌。這黑衣女是烏衣會尊主的信使,難道自己未出江湖,就已被烏衣會盯上了?

黑衣女翻窗而出,向北行去。雲惜音不及細想,仍綴著她。

兩人一前一後、一明一暗到了城北。黑衣女似乎對這一帶頗熟,毫不費力地穿梭於街巷之間,不一會兒便找到了一家客棧。夜深人靜,整片街區都黑燈瞎火的。這家客棧也已打烊,還是月光照出了牌匾上“臥龍居”三個大字。

雲惜音眼見黑衣女敲門進了客棧,不便從正門跟蹤,於是翻牆進了後院。她挨個房間外麵查探了一圈,不是鼾聲如雷,就是靜寂無聲。黑衣女竟似憑空消失了。

雲惜音思量片刻,猜想這家客棧有古怪。或許黑衣女有所察覺,利用客棧避開了跟蹤者——自己輕功雖好,卻缺乏江湖經驗,終是被人耍了。所幸這一晚並非一無所獲,蕭寒的來曆總算有了眉目。

原來蕭寒是來襄陽探親,並非家住襄陽,怪道打聽不到他的家世。明日一早,便可送蕭寒去穆家莊,由穆員外安排他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雲惜音回到歇腳的客棧,聽到隔壁仍有輕勻舒緩的鼾聲,才和衣躺下休息。許是奔波一晚有些疲累,一覺醒來時天已亮了。惜音略微梳洗了一番,便到隔壁敲門。無人應答,房內一點聲息都沒有,蕭寒分明不在裏麵。

莫非昨晚出了意外?雲惜音心裏一緊,忙推門而入,被褥、行李整整齊齊,沒有掙紮的痕跡。也許蕭寒起來早,自己出去轉悠了。

回到自己房間,雲惜音無心吃早點,便盤腿坐下練氣。試了幾次,還是無法集中精神。她隱隱有種不詳的預感,似乎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房門突然被推開,蕭寒滿麵喜色地走進來,道:“卓姑娘,我找到親人了。”把身子一側,指著身後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人,“這位忠叔是城北穆家的老仆人,我正巧碰到他,他說穆員外是我舅舅。”

那老仆也笑道:“老爺和小姐找表少爺都快找瘋了,不承想我今早能在集市碰上。表少爺平安無事,小姐這下該放心了。”

雲惜音不露聲色地打量老仆片刻,覺得他忠厚老實,不似奸狡詭譎之輩。尤不放心,試探道:“忠叔能否告訴我,穆家小姐的閨名怎麼稱呼?”

忠叔疑惑地看著她,道:“我家小姐單名一個‘瑤’字,這位公……姑娘是什麼人?”他見雲惜音著男裝,本來想稱她為“公子”;又想起表少爺方才叫她“卓姑娘”,於是改了口。

雲惜音這才放心,看著蕭寒,但笑不語。蕭寒微愕,隨即會心一笑,道:“卓姑娘是我的朋友,等回到穆家莊,我介紹她給瑤妹認識。”。

忠叔見兩人神情怪異,不知在笑些什麼,不便多問,道:“表少爺可還有什麼未了的事,速速辦了,隨我回穆家莊罷?”

蕭寒看著雲惜音,道:“卓姑娘,這些日子叨擾你了。如今我找到了親人,姑娘可願與我一同回去,好讓我聊表謝意?”

雲惜音本來不欲前往,但想到蕭寒的身份已被烏衣會信使獲悉,那黑衣信使正在找尋他;須得當麵跟穆員外交代一聲,速送蕭寒離開此地,於是點了點頭。

一路上,忠叔駕著那輛裝柴禾的大車,絮絮叨叨:“卓姑娘,你不知道啊,姑老爺姑太太走得早,表少爺自幼孤苦,虧得我家老爺時常接濟他。表少爺和小姐打小訂下的親事。表少爺守孝期滿,便被老爺接到襄陽,打算小姐過了生日便完婚。前些日子表少爺突然失蹤了,可把老爺小姐急壞了……”

雲惜音一麵聽著,一麵看蕭寒的麵色。蕭寒時而哀傷、時而歡喜,然而都是淡淡的,帶著幾分隱忍的堅強。他自失憶以後,一直渴望知道自己的身世。如今聽到別人說起他的故事,仍能如此淡然。惜音也不知是佩服,還是憐惜。

到了穆家莊,忠叔邊推門邊喊道:“老爺、小姐,表少爺回來了!”許是因為欣喜,他的聲音都有些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