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體力完全恢複正常,我看了下時間,已經不早了。福爾摩斯正在專心地讀著一本書,身旁放著他那把提琴,表情有些陰鬱。看見我醒了,他說:“我們的說話把你吵醒了吧?你睡得很香啊。”
“我沒聽到啊,有新消息了嗎?”
“很糟糕,沒有。太讓我失望了,本來以為該有一個結果了,但韋金斯剛才來報告說,任何蹤影都沒有,急死人了,現在每一分鍾都很寶貴。”
“我可以幫忙嗎?我的體力再扛一夜沒問題。”
“除了等,現在什麼也不能做。一旦咱們出去了,萬一傳來新情況就誤事兒了。如果你有事情需要處理,那就請便,但我得在這兒守著。”
“我昨天向希瑟爾·弗裏斯特夫人說好要去拜訪她,那現在我就去她那兒。”
“拜訪希瑟爾·弗裏斯特夫人?”福爾摩斯笑著問道。
“當然還有摩斯坦小姐,她們都想知道此案的進展。”
“不要向她們透露過多,不能太信賴女人。”
我不想回敬他的荒謬言論,隻說:“一兩個小時以後我就回來。”
“那好,祝一路順風。稍等,反正你要過河,就把托比還回去吧,我看咱們不需要它了。”
我還回了托比,給了謝爾曼半個英鎊作報酬。到了坎伯韋爾後,我發現那次冒險經曆在摩斯坦小姐身上至今仍有餘跡,她仍然顯得很疲憊,但還是急於知道新消息。弗裏斯特夫人對此也懷著強烈的好奇心。我大致向她們描述了一下案情的經過,但省去了部分可怕的情節。關於巴索洛謬·舒爾托被殺現場那一段,我省略了死者可怕的麵貌和嚇人的凶器。即使這樣,她們仍然覺得很刺激。弗裏斯特夫人說:“這應該是小說裏的事情。一個受難的姑娘,五十萬英鎊的珠寶,吃人的黑生番,還有裝木腿的罪犯,比小說還刺激。”
摩斯坦小姐高興地看著我說:“還有兩位義士的相救,您忘了?”
“梅麗,這案如果成功,你就會有二十五萬英鎊,但你好像對這一點也不熱衷。想一下,你變成富翁的情景,那是多麼令人羨慕啊。”
她好像對此並不怎麼感興趣,隻是搖了搖頭。看到她對寶物不太關心,我稍微有些安慰。
她說:“我認為塞第厄斯·舒爾托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別的都無所謂。他是那麼正直、善良,我們應該還他一個清白。”
從摩斯坦小姐家回來已經很晚了,我發現福爾摩斯的煙鬥和書都在桌子上,但人卻不見了,看看周圍,也沒有什麼留言。赫得森太太來送窗簾了,我趕緊問她:“福爾摩斯呢?”
她壓低聲對我說:“先生,他在自己屋裏,你去看看吧,也許他病了。”
“您怎麼知道?”
“您走之後,他就變得很奇怪,在屋裏來回走動,最後我聽著他的腳步聲都煩了。一有人敲門,他就出來問:‘赫得森太太,誰啊?’他現在又在自己的屋裏走來走去的。我剛才勸他吃藥,但他瞪了我一下,我就稀裏糊塗地出來了,真希望他沒病。”
我說:“赫得森太太,您放心吧,他以前也這樣過。由於他心中有事,所以才心情不安。”我裝作很輕鬆地安慰她。福爾摩斯就這樣不停地走了一整夜。我明白,他想馬上行動,卻沒有消息。
第二天清晨,我發現他兩頰微紅,臉上顯得很疲倦。
我說:“夥計,饒了你自己吧,你都走了一整夜了。”
“我讓這煩人的難題攪得睡不著。許多大困難都克服了,難道要讓這小問題難住?不甘心!船的名字、罪犯的名字以及其他所有情況我們幾乎都知道了,但就是不見這船的蹤影。我費盡心思,借助所有力量去尋找了,還是沒有一點兒消息。史密司太太也沒有她丈夫的音訊。我寧願相信他們把船弄沉了,但這肯定不是事實。”
“咱們也許被史密司太太玩弄了。”
“沒有,我調查了,那兒確實有一艘這樣的汽船。”
“也許它開到上遊了。”
“我也這麼想,所以又派人到銳奇門那兒找了。假如今天還無準確消息,明天我就親自出去,不是找船,而是搜捕凶犯。今天,他們一定會回來報告情況的,一定會。”
但是,一天快結束了,還是沒消息。許多家報紙都登了上諾伍德慘案,並且都批評指責塞第厄斯·舒爾托。據說官方要在第二天驗屍,除此之外別無有價值的內容。黃昏時候,我再次來到坎伯韋爾,向摩斯坦小姐她們述說了我們的不利處境。回來後我發現福爾摩斯仍然悶悶不樂,對我也很冷漠。後來他為一個神秘的化學實驗忙碌得一整夜沒睡。實驗所散出的臭氣逼得我無法在屋子裏呆下去,隻好跑出來。直到天亮,試管碰撞的聲音還不時地從屋中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