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九細細看過風箏的臉,又露出初見時的諂笑,搓手道:“姑娘女俠真是好身手,這個惡賊奸滑無比,我們幾次抓捕都沒有成功,姑娘女俠居然手到擒來,實在是佩服啊佩服。”

“大人過譽了,小女愧不敢當,實情是虎爺幫忙才捉著此賊,隻是由小女送來衙門而已。”我微笑解釋,不想冒功。

“原來如此,不過憑姑娘女俠的身手,自己抓這種小賊也必是手到擒來……”嚴九見風使舵,接過一旁差人奉上的錢袋遞於我道:“這裏是三十金幣,姑娘女俠請點一點。”

“不用點了……”我一笑接過來,嚴九眸射貪婪之色,點頭哈腰的提示道:“上次多謝姑娘女俠賞贈,兄弟們得以好好喝了一頓酒,我正想找機會向姑娘女俠致謝。”

他雖無能又貪財,但最起碼盡職盡責,肯勞心出力追捕盜賊,所以我對他印象還算不錯,上次又半途截胡占了他個大便宜,而我素來不喜欠人情,轉念間幹脆把手中錢袋又扔還給他,微笑道:“大人客氣了,上次是小女實在需要錢,才厚顏拿了大人的賞金,這些就當是連本帶利一起奉還吧。”

嚴九接住錢袋,雙眼發光,卻還有些不敢置信,求證道:“姑娘女俠要把這些賞金都給我?”

我微笑搖頭,道:“不是都給你,還有你手下的兄弟們。”

嚴九本能的點頭,“那是自然,我怎會忘記分給兄弟們……”

“大人要永遠記得還有兄弟和百姓才好,愛錢無妨,但不能失了良心。”我嫣然一笑,輕輕屈膝,道:“小女就此別過,山高水遠,不知何日能再見,大人多多珍重。”再笑轉身欲行,卻被嚴九叫住,語氣難得正經,“姑娘請留步。”

我不解的回頭,嚴九神色端正,點胸道:“多謝姑娘提醒,嚴九定不敢忘。姑娘如此鄭重告別,是要離開蓮台鎮他去麼?”

嚴九雖其貌不揚略顯猥瑣,但畢竟為官多年,嚴肅起來也頗有幾分浩然正氣,我不覺一整神色,頷首道:“正是,在蓮台住不少時日了,想啟程去東都昭陽看看。”

嚴九正色問道:“姑娘真想做賞金獵人麼?”

我點頭道:“想試試,不過未必能成功,因為比我想象的難做許多。”

嚴九道:“以姑娘的身手和品性,若真能做賞金獵人,是國家之福百姓之福,所以我希望姑娘能堅持下去。”

我微愣,暗想真是人不可貌相,他居然有這種憂國憂民之心,忙鄭重的道:“大人放心,小女必會盡力而為。”

嚴九點頭,道:“做這行難免與官府打交道,姑娘此去東都,那裏恰巧有我一個同族兄弟嚴·慎在婆娑·岷總捕頭手下當差,我給姑娘寫封書信帶去,有需要便去找他,他定會照應姑娘。”

“……多謝大人。”我微愣,沒想到他會投桃報李,這封書信可不僅值三十金幣,但若此時再掏錢酬謝,又似在羞辱於他。心下千回百轉,一時反而說不出話來,直到嚴九寫好書信交給我,我才再三道謝,告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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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向東,因為流連山水盤恒不舍,又在一個小鎮耗時五天抓了名為禍鄉裏的惡盜,結果不到十天的路程被我生生走了二十多天,到東都昭陽時已是五月初三。

雖然已是夏末秋初,但紫國偏南,四季長春,秋陽仍然如火,高懸空中炙熱難耐。

東都昭陽本是前朝帝都,末代央王寵信佞臣橫征暴斂,加之天災人禍弄得民不聊生餓殍遍野,百姓沒有活路,於是紛紛起義,現在的紫冥王族便是其中的一支藥農起義軍。其本是哲別·矢、紫冥·幽、迷迭·逍、宮朔·煒四個異性兄弟一起打天下,尊老大哲別·矢為首領,卻沒想到哲別·矢做大之後日漸驕橫,目無餘子貪婪好色,還沒稱王便聲名狼藉,百姓望風而逃。無奈之下老二紫冥·幽秘密召集其餘二兄弟商量對策,老幺宮朔·煒支持紫冥·幽取而代之,老三迷迭·逍卻舉棋不定首尾兩端,最後紫冥·幽與宮朔·煒聯手反叛,殺了哲別·矢由紫冥·幽繼位。是役哲別一族盡滅,迷迭族自此遭打壓,天下大定後紫冥·幽稱王,定都紫都,宮朔·煒列土封疆為異姓王,得東都昭陽為封地,迷迭·逍辭官歸隱,攜數年征戰得來的錢財重操舊業,買山種藥,劃穀製香,漸成天下第一藥草香商。

時光如梭,轉眼已經過了四代,紫冥王族不知為何子嗣日漸稀少,東都宮朔一族卻人丁興旺,此消彼長之下,宮朔族屢有不臣之心,紫王為遏製宮朔族的野心,令現任昭陽王宮朔·鑒送其嫡長**朔·玦到紫都為質,東都才得平穩。